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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庵是纯粹的读书人
 
7岁时赶上文革,家里的书都被红卫兵抄走,于是整整十年,处于饥渴状态。当时最大的愿望是能有一本词典,求而不得,就看《毛选》后面的注释,增长文史知识。
  1977年,考上北京口腔医学院,爱看书,早晚在公共汽车上看了至少有一百部书。没有座位时就站着看,赶上车里拥挤不堪,就高举书本,贴在车顶,照看不误。
  止庵毕业后当过两年牙医,后来觉得不适合,调到《健康报》当记者。当时他已开始在报纸杂志上发表诗和小说,笔名“方晴”。可在文学最火爆的时代,止庵却陷入了人生的低潮,“除了看看书,什么事都不愿干,也不愿写作”。那时每月只有40块工资,后来涨到70块,但生活仍然十分窘迫,“想请朋友吃饭,但每月只够请一次”。
  1989年,对止庵来说意义重大。那一年,他离婚了。一个月后,进入一家外企做医疗仪器销售,一干11年。他并不后悔这段经历。多年以后,他看到奥威尔的传记。奥威尔年轻时穷困潦倒,可太太对他很好,等到《动物庄园》出版,声名大振,太太却去世了。
  “生活中有一种冥冥的力量,”止庵说,“就像车一样,之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启动不了,后来终于慢慢开起来,只不过乘客已经下车了。”
  1995年,止庵重新开始写作。有一天,突然来了个出版商说给他出书,他的第一本书《樗下随笔》就这样出版了。“樗”是庄子提到的一种大而无用的树,而止庵家院里真有这么一棵树,就是臭椿。之后,来找他出书的人开始络绎不绝。在公司期间,他就出了五六本书,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写笔记,书几乎都是这样写成的。
  2001年,止庵辞职,成为自由作家,但他常常会想,把有限的时间用来写书而不是读书,究竟值不值得?他仍然是一介书生,穿着中式汗衫,黑布鞋,生活简朴,只有买书买碟才不计成本。谈起人生,他会引用加缪的一句话:“重要的不是活得最好,而是活得最多。”
  他一直没再结婚。
  
  我是个知道周作人的人
  
  南方人物周刊:你编过一套周作人文集,又写了一本《周作人传》。最初是如何与周作人相遇的?
  
  止庵:最早接触周作人的书是1986年。这之前看的都是杨绛之类比较煽情的,突然看到一个可以心平气和说话的作家,觉得挺奇怪的,是一种文体上的震动。周作人影响我最大的是他写文章的态度。写文章有两种态度,有的人写文章如谈话,有的人如讲演。讲演要经常调动观众的情绪,要鼓动,要煽动,但周作人说写文章应该有如朋友之间的谈话。我是怎么最终理解他的观点的呢?有一次,我去听一场四重奏音乐会,我看到那些艺术家,他们演奏时不是在和观众交流,而是他们之间在互相交流。只有他们之间的交流才是最重要的,观众只不过是旁听的。这就如同写文章,好文章应该如朋友之间的交谈,读者不过是在旁边偶尔听到,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就不听。这和庄子的思想一脉相承。
  
  南方人物周刊:你写《周作人传》是基于什么立场?
  
  止庵:我写的主要是周作人的思想历程。一个人的思想是很重要的东西,跟这个人做过什么事没有太大关系。20世纪中国缺乏纯粹的思想者,不止周作人,鲁迅、胡适也是如此。胡适对政治有那么多年的介入,鲁迅晚年舍弃了那么多东西,这些都有什么意义呢?他们又为什么要那么做呢?因为他们有个基本宗旨,就是启蒙主义。他们以改造国民性为己任,花了太多的时间、付了太大的代价在把思想变成现实上,而事实证明这是根本做不到的。周作人一方面讲“教训之无用”,一方面讲“道义之事功化”,而这是相互冲突的。他的思想在两者之间徘徊,他的悲剧也在这里。“道义之事功化”是针对董仲舒的“正其谊不谋其利,名其道不计其功”的,但我觉得道义本身就是事功。我曾写过这样的话:思想是惟一有可能对“存在的就是合理的”这一命题提出挑战的,思想本身因此而成为一种存在。我始终认为思想不一定要付诸实施,思想本身就是现实。如果思想一定要变成行为才有意义的话,那么回过头看那些先哲,无论中国的还是西方的,他们大部分的思想从来就没有实施过,可我们能说这些思想没有意义吗?假如没有这些思想的话,我们的现实将是多么乏味、黑暗?
  
  南方人物周刊:就像周作人说的,“好思想写在书本上,一点儿都未实现过,坏事情在人世间全已做了,书本上记着一小部分。”
  
  止庵:对。这段话我最佩服,觉得是他思想的极致。你们办杂志,真的觉得有人看了杂志,天下就因此改变吗?真有人因此就能觉悟、洗心革面吗?我有个书店老板朋友,出版了一些书,觉得这些书可以使人幡然醒悟,给国家甚至给世界带来变化。他认真地跟我这样说。我说不可能吧。他说你这是犬儒主义。我的确是个犬儒主义者,但是大家对犬儒主义的理解不对。犬儒主义者并不堕落。朱熹说:“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其实天生仲尼,万古还是长如夜。孔子好比一个火炬,这个火炬在黑夜中,黑夜就不仅仅是黑夜,火炬的意义或者说思想的意义就在于此。正因为这样,我们还要说一些话。这也就是古往今来为什么有那么多作家、思想家和历史学家的道理。
  
  南方人物周刊:你认为周作人在当下的意义是什么?
  
  止庵:周作人说:“文化与思想的统一,不但是不可能,也是不能堪的。”这个思想我觉得非常好。你说这点经过这么多年已经变成常识了,我看未必。举个例子,“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我们不还是在不自觉地统一思想吗?思想这东西,我统一你的,你受不了;你统一我的,我受不了。夫妇俩还可能同床异梦呢。周作人思想的另一个很可贵之处,说来是很现实的。严复翻译了《天演论》,中国人终于得到了思想武器,大家都为之振奋:我们要做强者,物竞天择,弱肉强食。鲁迅1898年读《天演论》也特别激动。这一点一直影响到现在。但周作人想的是,强不了的一方怎么办?他提出要在“天演”的背景下去关怀弱者。这个思想直到现在还是难能可贵的。
  
  南方人物周刊:这样就是你关注周作人的原因吗?
  
  止庵:不仅周作人,他们那一代人有很多宝贵的思想遗产。有些被我们汲取了,有些我们还不够重视。刚才你提到常识,我希望这些都能真正转化为常识。然而现在很多人并不知道这是常识。当常识变成社会普遍的共识,这个社会的文明程度就会提高。社会对常识的认同就是文明的标志。
  
  选了这本书就意味着放弃了另一本
  
  南方人物周刊:除了周作人,你还特别钟爱张爱玲,为什么?
  
  止庵:主要是因为她的小说、散文都写得好,其中的见解也很深刻。我们说到一个时期的文学,都是金字塔形的,塔尖上可能有一两个人,往下一层有三五个,再往下一层有十来个,最底下一层成百上千。有的人看书是从下往上看,还没看完底下那一层,时间和精力已经用完了,结果永远没接触最高的。我则是先看塔尖上的,因为一生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看了张爱玲之后,有好多作家的书就可以不看了。我宁愿把塔尖上的看五遍八遍。我不会因为某某的书现在很红就追着看,结果看了没意思,白搭工夫。有人说即使作为参考你也得看,我说作为一个普通读者,我不需要这种参考。我觉得读书也有一个核算的问题。对我来说,最困难的是站在书柜前挑书,我尽量避免盲目看书,因为选了这本书,可能就意味着放弃了另外一本书。
  
  南方人物周刊:日本有一个侦探小说家京极夏彦,他自己也有一万册的藏书,差不多都看完了。我们请他推荐一些书,他的观点是书没有不好看的,只要把心思花在书上,怎么样的书都能看出好看来。
  
  止庵:俗话说“开卷有益”,这是针对从来都不开卷的人说的。卷与卷有很大区别,开了这个卷,你同时就不能开那个卷,而且有可能你一辈子都开不了那个卷了。
  
  
  南方人物周刊:现在你一年看多少书?阅读速度快吗?
  
  止庵:我看书不算快,一般说来,一周看一本书吧。看书的时间跟故事情节、内容不一定相关,而跟冥冥之中一个东西相关:如果一个作家花几十年工夫,辛辛苦苦写一本书,你不可能很短时间就把它读完。可以说读书的速度跟作家写书的速度相关。有的书确实只须一小时就看完了,有的可能还用不了,但是这样的书大概根本就不会去看吧。
  
  这不是个创造的时代
  
  南方人物周刊:你出了这么多书,心里最大的感触是什么?
  
  止庵:19世纪中叶以后100年间是一个创造的时代,出了很多画家、作家、音乐家。但之后就停歇了,不怎么出大家了。在每个创造的时代之后可能都有一个欣赏的时代。假如真是这样,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就是欣赏的时代。在这样的时代你整天想着写作,这是不是合算,是不是对?我有时算这个账:花这么多时间来写作,而不去读别人的书,这事是不是值得?还有,别人读你的书而不读别人的书,这个值不值得?进一步讲,人生是不是一定要创造?周作人曾经说过,“目下在想取而不想给。”这句话我读了很有感触。我花一生的时间读书,这样的人生未必就是失败的。
  
  南方人物周刊:那为什么还要写作呢?
  
  止庵:我有一条人生的经验:可做可不做的事情必须得认真去做,非做不可事情反而可以凑合。比如说吃饭,这个非做不可,那么泡个方便面凑合一顿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女孩子化妆不一定是非做不可的,不是有“素面朝天”一说吗,口红可以不抹,但是要买口红的话就不可能路边买,一抹嘴肿了怎么办,一定得去一个好的店。写作是可做可不做的,要做的话还得认真。
  
  南方人物周刊:有人说你写文章像周作人,你怎么看?
  
  止庵:周作人的书,著译共一千多万字,我完完整整看过好几遍,还写过《周作人传》,我自认是个知道周作人的人,但要说彼此之间的相同之处,只有两点:一是行文的态度,二是他的人道主义思想。孔子的“仁”的思想通过周作人的阐释深深地影响了我,我文章里面如果有一点人文关怀,就是从他那来的。
  
  南方人物周刊:刚才提到“人文关怀”,我想知道你是否关注现在的社会问题?
  
  止庵:我不是不关心社会问题,但我不愿意在表面层次做文章。有些杂文家,哪儿出了飙车案,哪儿出了邓玉娇案,就立马写文章表达愤怒。我知道社会需要这种声音,但我写不了这种文章。我觉得这些事情后边有更深刻、更本质的东西,我对此一向关注,也认真思考。
  
  
  这个世界上说话的人太多了
  
  南方人物周刊:在你的阅读经验中,哪些书对你的影响最大?
  
  止庵:我在报社工作的时候,拟了个书单,想系统地看点书,先从先秦入手。我花了四个月,把《庄子》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写了一本笔记。以后十年里,我看一百多种《庄子》的注本,然后重写一本笔记,以后整理成《樗下读庄》一书出版。由《庄子》进而看禅宗语录,花了大概一年时间。《庄子》和禅宗语录好像给我一个洗礼,我几乎由此变成另外一个人了。这个影响,归根到底就是《庄子》说的“吾丧我”,也就是拒绝固有的价值体系,不以这一体系的存在为前提,不在这一体系之内做判断,无论是“是”还是“非”。我觉得,轻易接受或否定现成定论,都是思想自由的大碍,思想自由存在于定论之外。或许我的结论与定论一致,但那是我自己经过一番独立思考得来的。明白了这一点,我就可以写文章,也可以研究一些我感兴趣的题目,譬如周作人,譬如义和团运动。
  
  南方人物周刊:可即便如此,说出的话仍然可能是陈词滥调吧?
  
  止庵:我觉得有两个词特别可怕:一个叫“想必如此”,一个叫“理所当然”。我不想说人云亦云的话。这个世界上说话的人太多了,应该少说,如果要说,就应该说些像话的话。但是做到这一点很难,第一得知道别人说过什么,第二得知道别人说得对不对。不知道肯定不能说话,知道一点也不应该说话。藏拙是一种好的人生态度,这个事情是你的短项,你就别说;还有一种态度是补拙,如果你想对这个事情发言,你就去多知道点儿,然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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