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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乾永远是我师
 
无论是新闻采写,或副刊编辑方面;无论是文学创作,或为人处世方面,几十年来,萧乾先生一直是我的老师。虽然他从来不让我这样称呼他,但由于他在上述方面,持续不断地对我进行指导、鼓励和帮助,我一直在内心里尊他为师。——当然,也还有另一个原因,他还是我当年进入上海《大公报》工作的介绍人。

难忘的第一次会面

我很早就知道萧乾这个名字。因为我在读初中时就读过他的《篱下集》,对书内贫苦人家的悲惨生活十分同情;对他文笔的简练、生动,十分钦佩。在许多作家包括萧乾的影响下,我在读高中时,很喜欢文学写作,而且喜欢到处投稿。寄出的稿件,有发表的,也有退的。当时最高兴的一次,是有一天忽然看到上海《大公报》文艺副刊上登有我写的一篇散文:《魔术家》。为何特别高兴?因为该刊经常登的是我所敬仰的大作家的作品,没想到我那十分稚嫩的稿件也能登在它们旁边。可能是受到这一鼓励,我写作的积极性更高了。其结果,我写出的、一篇又一篇的、各种文学体裁的习作涌向上海《大公报》和其他一些报刊。出乎我的意料,那些稿件居然大多被刊用。《大公报》文艺副刊的编者还在一篇《编后谈》中,赞扬了我的一些作品。但乐极生悲,不知我哪篇习作触动了某些人的痛处,我所就读的学校竟勒令我立即退学,我被迫到上海过早地走向社会。

在我最困难的时刻,许多好心人热情地伸出援助之手。其中,《大公报》文艺副刊编者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支持,尤使我终身难忘。这位编者是谁?您一定会马上猜出,他就是——萧乾。

去上海前,我从未和萧乾见过面。除给他投过一些稿件外,也未通过信。只是在快要动身时,才给他发去一信,将我遇到的不幸,具体地说了说,请求他帮助。

我们第一次会面是在上海《大公报》编辑部。当时,我不到18岁,身材又特别矮,又是一口河南话,穿得又特别土,会面前,我非常自卑,生怕遭受白眼。不料,他见到我,竟满面堆笑,十分热情。他对我说,已把我急需工作的情况,告诉了报社的胡政之总经理,请胡尽快解决我的工作问题。他说,找工作,不能着急,得多方面想办法。谈话当中,他就把我介绍给与他同屋办公的日本问题专家李纯青先生,请李帮我找工作。另外,他十分恳切地要我多给《文艺》写稿,说是可预开稿费。“如果静不下心创作,可写些书评。”他说,“不要评翻译的。评译作,得懂外文。要评最新出版的创作。你看到可评的新书,先买下。书钱,报社给你报销。”他这样细心地嘱咐,以后我每一想起,都不禁热泪盈眶。——我,不过是他的一个热心读者;充其量,也不过是他所编副刊的一个积极作者,怎当得起他这样的细心照应!

得到多方面指导

在萧乾的推荐下,1946年10月,上海《大公报》扩充篇幅后不久,我就成为该报的一名员工了,当刘北汜(他是接替萧乾主编文艺副刊、兼为《读者之页》主编的散文作家)的助手,而且还荣幸地和萧乾坐在同一个房间内办公。

那时,萧乾早已不编《文艺》了,但比编《文艺》时更忙。原来他早已是《大公报》的社评委员,还兼着复旦大学的教授,那些方面的任务不断增加。他每周只来报社一两次,大部分时间在复旦。就这样,他还多次向北汜兄询问我编报的工作学得怎样了,何时能单独操作。一次,我正为《读者之页》选稿,他走过来对我说:“不管你编什么副刊,都要注意这么两点:一、对所有来稿一视同仁,既不要埋没好稿,也不能迁就名人;二、不要发表自己的作品。”

这一阶段,他还抽出一些时间关心我的写作。“你不要一有个工作就满足,”他说,“你应该有大的志向。要不断学习,不断写作。”当我又重新燃起写作热情,大写特写我爱写的东西,并且又到处投稿时,他又及时警告我:“千万不要以写稿自娱,以多产为荣。千万不要满足于东也发表一篇、西也发表一篇,到处有你的豆腐干的稿件。你应该做到,人家一看到作者是你,急着要看你的文章。”因为当时我正试着写小说,他对我说:“你不妨把小说分成两大类,诗味浓的和戏剧性强的,你可都学学,看哪一种写着顺手,就写哪种。“当然,”他具体地指导我,“关键还得看你写的题材是什么,塑造什么人物,写什么情节,再考虑是诗味重些好,还是戏剧性强些好。”

这一阶段,他指出我的文字翻译味太重,过分欧化,让我多看些我国作家的创作。他多次从家里带来他所喜爱的我国作家的作品,要我精心钻研。其中,有厚厚的、精装本的《沈从文习作选》(里边还有萧乾的注解),有芦焚的、得过《大公报》文艺奖的小说集《谷》,和同一作家的散文集《江湖集》《看人集》……他告诉我:他当年进《大公报》是沈从文的推荐,对沈的作品特别有感情。他幼年时寄人篱下的坎坷遭遇,和沈年轻时独闯江湖的艰苦经历,有不少共同之处。他说:“艰难困苦并不可怕。人贵在有志气。有志气,就会有成就;无志气,就会被困难吓倒。”他说,他刚进《大公报》时,处境很不好,有人嫉妒他,时常坐在他旁边,把两只脚伸到他的办公桌上。他要我好好珍惜我进报社后人人对我友好的好环境,多工作,少说话;多写作,少逛街……他向我推荐芦焚的作品,也有他的用意:“你们都是河南人,语言文字比较接近。”他这样解释。

“要服从组织安排”

1948年4月,我被调到香港大公报工作。不久,萧乾也来到香港。翌年春,我突患重病,又是他在我特别困难之际,给予最大的帮助。当时,香港与九龙间,深夜无轮渡往来,交通基本断绝。而我正是住在九龙,发病又正是深夜,又必须到香港就医。怎么办?总务科的同事可难为坏了。那时,我已神志不清,完全不能自主,是萧乾亲自和九龙的警署联系,特许报社找一条船,把我渡到香港就医。我进医院后,来医院看望我次数最多的,也是萧乾。他每次看到我,总是说我的病不要紧,他在英国时也患过类似的病,很快就好了。他同那个医院的院长好像在英国时很熟,每次来,院长都陪着他,而且几次答应我,一定尽早让我出院。

解放后,他脱离《大公报》,先后任英文《人民中国》副总编辑、《译文》编委、《人民日报》文艺部和人民文学出版社顾问、中央文史馆馆长,我呢,改行搞经济方面的新闻报道,先后在沪、津、京等地的《大公报》、《经济日报》当记者、编辑。但不管我们是否在同一个城市上班,我们未断过联系:我时常给他写信,提出一些问题,请他指点;他从来都是每信必复,耐心回答我的问题。1953年秋,我们在京城会面了。当时我对搞经济报道十分厌烦,托他给找个感兴趣的工作;或对他的老友、时任我报副社长的李纯青先生说说,给换个工作,他婉转地对我说:“如果我是你,一定服从组织安排,不迁就个人兴趣。我觉得,组织上对一个人的工作安排,总是比个人考虑得全面。把你安排在你现在的岗位上,一定有它的道理,你最好还是服从。”我让他请李给换个工作的事,他也办了,但他对李是怎么说的呢?他说:“纯青啊,韦芜现在正闹情绪呢,你知道吗?”他要李多做我的思想工作,扭转我不切实际、兴趣第一的想法。没过几天,李纯青就显得十分得意的样子,笑着对我说:“你看,你有牢骚不给我说,给萧乾说,结果呢,你给他说的,他全告诉我了。”

受到更大教育

以后,他那种处逆境而不惊,依然勤奋工作的乐观精神,给予我更大的教育。

1957年,他第一次遭受不公平待遇后,就无法从事他所喜爱的文艺创作和编辑工作了。他把全部精力投到了翻译方面,翻译了外国许多名人的回忆录,还翻译了一本十分好看的《里柯克讽刺小品选》。我去看他时,他绝口不谈政治方面的事,只谈些家庭琐事。我因为坚信他一直是个好作家、好记者、好编辑,所以谈话中也从不涉及报刊对他的所谓“批判”。我们谈了些家常后,往往是他想起我是一个经济报纸的记者,便很快地转换话题,向我推荐起《子夜》一类的书。他处境那么糟糕,依然关心我的写作:“你要多积累生活经验,业余勿忘练笔。”他告诉我:“本报讯”写得特别出色,也不容易。怎么算出色?永无止境!

到了“文革”时期,他的家被抄,房子被没收,全家五口被赶到“干校”。等他们回来时,只有一间屋、另加半个门洞住。萧乾住在门洞里。唯一的一把待客的椅子,门洞里放不下,平时要吊在梁上。我每次去,他需把椅子从梁上放下,我才能有个座位。但就是这样的处境,他竟然一如既往地勤奋工作。在不长的时间内,不仅与人合译了一本长篇名著《战争风云》,还译出一本易卜生的诗剧《培尔·金特》。

1979年,他被彻底“平反”后,创作、翻译的作品,简直像喷泉那样不间断地涌出,如《一本褪了色的像册》《挚友、益友和畏友巴金》《负笈剑桥》《在洋山洋水面前》、《搬家史》《红毛长谈》《这十年》,等等,等等。特别让我敬佩的,他居然能在八十开外的高龄,与其夫人文洁若译出一本特别难懂、难译的百万字名著《尤利西斯》。当我向他表示衷心的敬意时,他还认真地说,这只是他应尽的一份责任。

1999年2月,萧乾病逝于北京。他虽然告别这个世界已有6年多,但他的音容笑貌,他对我各方面的指导、鼓励和帮助,仍深深地镌刻在我的心中。他给我的印象,他给我的影响,是诉说不尽的。他不仅过去一直是我的老师,并将永远是我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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