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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玲真不愧是位革命的老作家
 
《典型文坛》立足中国当代文学六十年发展历程,提炼出“文坛典型人物”概念,作为一种文学史视角引入当代文学史考察。书中书写了丁玲、周扬、胡风、老舍、赵树理、夏衍等十一位当代文学“典型人物”,既有作家诗人、理论批评家,也有文坛领导,具有广泛代表性。作者的解读透彻新颖,富于创见。本文在摘选时有大幅删节,标题为编者所加。

  1949年后,其声望“如日中天”

  在铁凝这一代女作家——包括王安忆以及更早的张洁等——之前,整个20世纪中国文学的历史当中,实际上只有一个女人曾经做到跟男人在文坛分庭抗礼,只有一个女人一度从风头上盖过了男人。


这唯一的女人,就是丁玲。

  延安时期,论创作的艺术质地,论作为作家在文艺界的影响和分量,她恐怕都是实际上的第一人,而且不仅仅是作为“女”作家。到1949年后,共和国文学最初的五六年,她的声望倘不用“如日中天”,则不足形容。

  1953年,东德派作家代表团来华,到丁玲领导的文学讲习所访问。讲习所秘书长田间为此悬挂了四位中国作家相片,这四个人是:鲁迅、郭沫若、茅盾、丁玲。鲁郭茅之后紧跟着就是丁玲,别人看了无法不触目惊心。

  翌年,周扬为团长,丁玲、老舍为团员组成中国作家代表团,到苏联出席第二次全苏作家代表大会,其间他们去苏联文学馆参观,看见馆内也悬挂了四位中国作家照片,也是鲁迅、郭沫若、茅盾、丁玲!同样的照片,同样的排列,出现在文讲所跟出现在苏联文学馆,含义和分量差得太远。这一回,仿佛不容辩驳地具有“公认”性质——国际的公认。

  再细细品味一下,四人当中,鲁郭茅基本或主要是作为“五四”那时代的新文学代表人物,走出“五四”的之后的文学新阶段,受“国际公认”的作家实际上只有丁玲一个人。对此,两位同行者的内心感受可想而知。这真是难堪到无法表达的滋味。

  1955年以前,丁玲所给予别人的,常常就是这种滋味,它为后来发生的一切蓄足了能量。

  
   这个女人心高气傲、

  嫉恶如仇、精神强大

  新文学以来,女性作家即为一道醒目的风景。20世纪上半叶,我们在其中次第看到了“四杰”:冰心、丁玲、萧红、张爱玲。这四人个性迥异,风格截然。冰心文雅、善良、博爱,绝对正派,她将这种品性一直保持到生命终头——从文章到做人。萧红,极度感性、细腻,充满灵气,像一个精灵,她是“四杰”里最富天才气质的人。张爱玲,混和了现代大都市的新锐和旧式的贵族的高卓与孤傲,她远离了人流,却对生活看得最透。

  那么丁玲呢?

  大器,大气,这是谁都没有而她独有的气质。说到技巧,丁玲很高,但其他人尤其萧红和张爱玲也不弱,甚至更强。明显在于笔力。丁玲的笔力,遒劲、浩大、坚实、强烈、辛辣。她很女性,然而绝无一丝女儿态。惯常的或者说由男性文化长期调驯出来的女儿态,无论思想主题还是言语口吻,冰、萧、张都有一些,唯一没有的是丁玲。

  这是一个奇女子与生俱来的格调,并非30年代“革命”了以后,或在延安聆听了《讲话》以后才发生的转变。至今我仍认为,作为一个女人,她身上的基本气质“很不中国”。

  她的语言,来自性情,绝不来自临摹或者追逐。这是一个自视甚高、认为自己对社会对人性对生活负有重大责任的人。她的写作,不存在缺少现实针对性的问题,相反——在我看来——可能恰恰缺少一点点与现实的距离,增加一点点距离,她的作品也许就更悲悯宽厚,她的处世乃至遭遇也许就稍见裕和;然而困惑是,倘如此丁玲就不再是丁玲。记住,这个女人心高气傲、嫉恶如仇、精神强大。

  她的个性,不单毫无温良恭顺、俯首低回的传统的中国女儿态,连传统中国男人所擅长的虚与委蛇的心态和行径,也被排斥和蔑视。她原本是不懂得掩饰自己的。长久以来,她谈吐畅快,举止豪放,笑怒随意。她生命中的苦主之一刘白羽,这样描述1937年第一次见丁玲时的印象:“丁玲披了一件黄呢子日本军大衣,她笑得那样爽朗,酣畅,明亮。”这笑声,也会出现在某些头脑简单的人身上,但丁玲不是;丁玲如此,主要是极其自信,对自己的才华和内心极为骄傲。

  自信、骄傲,甚至达到那样的程度:不把任何权贵放在心中,以为凭手中一枝笔,就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毛泽东为丁玲赋诗一首,

  唯一一次以诗赠作家

  1957年夏丁玲落入命运谷底时,曾私下对儿子蒋祖林讲:“建国以后,我很少到熟识的中央领导同志那里走动……现在看来,有点走动或许好些,不过,通过党的组织来解决问题是对的。”微露悔意。“熟识的中央领导同志”不少,周恩来、陈云、贺龙、邓颖超、康克清等;但首先是毛泽东。

  丁毛之间,除开同乡之谊,更有贴近的私人关系——丁玲的一位老师陈启明,是毛泽东湖南第一师范的同学;丁玲本人,曾在长沙暑期补习班期间,与杨开慧同学。1936年,丁玲从南京脱离国民党控制,曲折抵达延安,与刚刚完成长征的红军、毛泽东聚首,极受重视,得到高规格接待,当晚专为她举行欢迎晚会,中共高层毛泽东、周恩来、洛甫(张闻天)、博古(秦邦宪)均亲自赴会。毛泽东并且专为丁玲到来赋诗一首:“纤笔一枝谁与似,三千毛瑟精兵。”

  此系毛唯一一次以诗亲赠作家,荣宠莫甚。丁玲所受待遇,除了名作家身份,除了她的到来对于日后知识分子大量涌来具有的象征意义,与她和毛泽东之间的私人渊源,不能说毫无关系。后来,1942年整风中,毛泽东将她与王实味区别对待,放过一马,也不能说与这层私交毫无关系。如此特殊关系,丁玲的表现是历来不加积极运用。

  毛泽东所赠诗句,有诗意化的过誉,但也许丁玲的内心所读,却颇以此自诩。其心理根据有两个,一是“五四”以来新文学作家普遍自命的“启蒙”的社会角色,一是丁玲作为一个女性作家在荣誉与抱负方面所特有的性别意识。这两个心理根据,足以使丁玲觉得一枝“纤笔”,可以所向披靡,成就极大的事业。

  

   “丁玲一案”

  将文坛变成大舞台

  丁玲一案,整整两年时间,一波三折,峰回路转。两年中,也将中国文坛变成一个大舞台。不论名满天下的前辈,还是初涉文坛的后生,纷纷扮演一个角色,万般生动。

  1955年丁玲事发,即因康濯写了一份材料,“反映丁玲在文学研究所的一些问题”。康由此进入中国作协五人肃反小组,继而再成为中国作协党组成员。但是,到了1957年鸣放期间,丁玲的案子眼看就要翻过来,此时,康濯心生悔意,在会上洗刷自己:“我一提材料,就说我起义了,位置就这么摆了,摆了我就下不来。”此语引起郭小川极大不满,在日记中称其发言“令人作呕”,“此君的自我保护欲十分之强,斗争一尖锐,就又露出他的嘴脸来。”未久,风向转了过来,康濯急忙再度调整形象,作了另外一个重新严厉批判丁玲的发言。据说,韦君宜不顾压力,当即就“大声批评康濯反复无常”。

  另一个在斗争中与丁玲“反目”的密友,是陈学昭。她指证丁玲不单讲过检查《文艺报》即是整她,讲过“一本书主义”,讲过中国现代文艺界代表人物就是鲁迅、郭沫若、茅盾、丁玲,甚至讲过“周扬卑鄙无耻”、“周死了孩子,心里高兴”!

  郭小川在批判丁玲的过程中,态度是那样鲜明、坚决,即使自己关起门来悄悄写的日记,也没有流露犹疑和同情。

  中国影剧史上德高望重的夏衍,批判时出人意料地谈起了丁玲的私生活,称当年在上海“有一种很普遍的传说”,“这时候雪峰和丁玲有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戏剧泰斗曹禺发言:“丁玲同志是老作家,老党员,过去我对她期望是大的。但我也觉得她骄傲自满,很不谦虚……”

  老舍的发言:“丁玲同志,我以前尊敬过你,我爱党,爱作协,现在你反党,破坏团结,我又不能不恨你。你以为你是"朕即文学",没有你不行,我看没有你更好,除非你能改过自新……”

  也有另外的方式,例如孙犁。1986年3月7日,丁玲去世的第三天,孙犁写下《关于丁玲》,其中回忆:“北京召开批判丁、陈的大会,在确定谁在大会发言时,有人推我。我以有病辞。当时中宣部一位负责人说:"他身体不好,就算了吧。"直到现在,我还记得这句为我排忧解难的好话。”

  据认为一贯与丁玲彼此也颇有些“相轻”的赵树理留下了一个记录。那是1957年6月6日关于纠正丁陈错案的作协党组扩大会上,刘白羽对1955年的工作“失误”做了说明后,赵树理说了一句:“白羽谈起来,好像都是误会。”

  

   “四十年沉冤,这次大白了!”

  时间越过了“大跃进”,越过了“右派”摘帽,越过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20年后,不为人知的丁玲,从北大荒、秦城监狱、山西老顶山公社嶂头村,重新回到人们视野中。

  白发苍苍,两颊松垂,一个邻家老太太。

  老去的不仅仅是容颜和外表,逝去的也岂止是时间和岁月。

  1955—1957年挨整期间,丁玲认过错,却从未低过头。

  1963年,“右派”摘帽工作开展过程中,丁玲从北大荒给她的“死敌”周扬写思想汇报时这样说:

  我有一个要求,我希望党根据自一九五八年我到农场以后,五年多来的一贯表现,对过去错误的认识,和对党的态度等,摘掉我的右派帽子,准许我回到革命的队伍里来。……我向党保证:决不重犯错误,我一定全心全意、一心一意、老老实实听党的话,服从领导,做党的驯服工具,为革命,为无产阶级埋头工作,奋斗到底。

  多么可怜的措辞和语气!这是那个傲人的丁玲吗?但是,命运的捉弄终于使这个人丢掉了骄傲。她竟然开始耍起了“心眼儿”!1978年,“四人帮”倒台两年后,为了能回北京,丁玲深谋细虑,一封又一封地写信给只身去北京“活动”的丈夫陈明,巧为布置。

  “这些文章(前一封信,她说打算去一趟北大荒,搜集素材,写写王震)还是容易出货,现在要拿货,长篇可以留着慢慢写。你若有文章见报,人家不管你写得好不好,只注意你是"出"来了。……老说治病,人家就怕麻烦,我不治病,只要去了,就能治病嘛。你有劲头,人家也愿帮忙。我去东北,找王的材料,写王,他为什么不帮忙呢?”(12月16日信)

  “我想你走前去看看周伯伯(指周扬,此处是借用子女们对周扬的称呼)也可以。只说你去北京的目的和情况,说我身体还可以。糖尿病有些影响,还不十分重要。将来也还是要见面的。假如我去,也会看他的。反正他也受了"四人帮"的迫害,就表示一点对他的同情罢。”(12月21日信)

  1979年7月18日,丁玲为人民文学出版社即将再版《太阳照在桑乾河上》所写的《重印前言》,在《人民日报》发表。重新亮相于党报,意义非常。她在里面以极其饱满的热情缅怀和称颂了毛泽东。“文章发表后,张凤珠去友谊宾馆看她,对她这种心情表示难以理解。丁玲笑了笑说:看来这20多年,你政治上进步不大。”

  重新回来的丁玲,终于在政治上成熟了——在70多岁的时候。

  为回北京而奋斗的那些日子里,丁玲在日记中写道:

  忆几十年大好年华,悄然消失,前途茫茫,而又白发苍苍,心高命薄,不觉怆然。唯有鼓起余勇,竭力挣扎。难图伸腰昂首于生前,望得清白于死后,庶几使后辈儿孙少受折磨,有发挥能力的机会,为国为民效劳而已。

  心比天高的中国现代女性文学“四杰”之一的丁玲,此刻只存下一个念想了——为儿孙计,为亲人计。

  1984年7月25日晚10时,陈明先生得到消息,中共中央书记处已经批准了《关于为丁玲同志恢复名誉的通知》。翌日,“在医院中”的丁玲获知此讯,脱口而出:“这下我可以死了!四十年沉冤,这次大白了!”

  在她心中,一生的厄运,并非从1955年算起。

  她随即取来录音机,留下这样一段话:

  我死了之后,不再会有什么东西留在那里,压在我的身上,压在我的儿女身上,压在我的亲人身上,压在我的熟人我的朋友身上,所以,我可以死了。

  1986年3月4日,丁玲在京逝世。

  “丁玲”这名字第一次出现,在1927年(短篇小说《梦河》);是年,她23岁。51岁以后,“丁玲”基本停止了写作。在全部82年人生中,作家“丁玲”,只存在了28年。


“你常去看毛泽东吗?”聂华苓曾经这么好奇地问丁玲。

“毛结婚之前我经常去。”丁玲幽幽地回答说:“但是毛结婚之后我就不去了。他们结婚请客,我也没有去。”

毛泽东跟江青的婚姻,成了丁玲与毛泽东交往的根本转折点。聂华苓印象中,丁玲非凡讨厌江青。谈到江青就撇嘴。“小家子气”、“三流演员”,是丁玲评价江青的口头禅。

笔者希望她谈谈跟丁玲交往的更多细节,但老人不答应:“说来话就长了,时间不够。我送你一本书吧。”

老人拿出一本《三生三世》:“这基本上是我的一本回忆录,我跟丁玲的交往上面有写的。”

丁玲是20世纪中国文坛最有才气的女作家之一,她早期追求个性人生,最终成为了一位革命作家。丁玲的内心世界非常丰富,她这一辈子有四段难忘的情感经历。

胡也频:丁玲心中永远有他的位置

1904年,丁玲生于湖南临澧县一个没落的封建望族家庭。丁玲四岁的时候,父亲病逝,母亲被迫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娘家。丁玲舅舅的儿子成了丁玲亲密的玩伴,于是外婆给他们订了娃娃亲。五四运动爆发后,正在女子师范念书的丁玲和同学们一起上街游行,自由和解放的精神深深融入了她的灵魂。

丁玲有一个叫王剑虹的女友,她给丁玲带来了上海的一些情况,丁玲决定放弃中学文凭与王剑虹一同奔赴上海。18岁的丁玲解除了与表哥的婚约。

1924年,丁玲来到了北平,在一个社交场合结识了青年编辑胡也频。此时的丁玲正在为弟弟的夭折和命运艰辛而痛苦,对比她还小一岁的胡也频毫不动心。当胡也频得知丁玲失弟之痛后,就用纸盒装满玫瑰,写下字条:“你一个新的弟弟所献。”

在北平,窘迫的丁玲写信给鲁迅,讲述了自己的境遇和困惑,但由于当时鲁迅与现代评论派论战犹酣,误认为这是对方用化名在捣鬼,就没有复信。这时恰值王剑虹的父亲预备回湖南,就邀请丁玲一路回老家。丁玲就离开了北平,返回到湖南老家。
胡也频闻讯后,向朋友借钱追到湖南。他贫困潦倒,连人力车夫的钱也是丁玲母亲给付。但他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丁玲面前时,丁玲被深深感动了,爱情之门豁然开启。

当她和胡也频回到北平以后,受到一些人的非议。丁玲一气之下,干脆于1925年秋和胡也频在香山同居。除了一点微薄的稿费之外,他们当时几乎没有什么经济来源,生活过得很艰难,但是却布满了暖和。

1928年年底,胡也频与丁玲同赴上海,经潘汉年介绍开始从事左联工作,两人同居于上海如今的安福路。他们与沈从文一起创办了红黑出版社,编辑出版文艺期刊《红黑》。但红黑出版社不久就倒闭了。为了还债,胡也频离开上海赴山东省立高中教书。在胡也频走的当晚,丁玲就给胡也频写信,第二天又写。一个多月后,忍受不了相思煎熬的丁玲也来到了济南。虽然丁玲在上海并不富裕,但她依然给济南带来了震动。他们自由的革命式爱情、丁玲时尚的衣着妆扮都让省立高中泛起了涟漪。

据当时在山东省立高中就读的季羡林回忆说:“丁玲的衣着非常讲究,大概代表了上海最新式的服装。相对而言,济南还是相当闭塞淳朴的。丁玲的出现,宛如飞来的一只金凤凰,在我们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青年学生眼中,她浑身闪光,辉耀四方。记得丁玲那时候比较胖,又穿了非常高的高跟鞋。济南比不了上海,马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高中校内的道路,更是年久失修,穿平底鞋走上去都不太牢靠,何况是高跟鞋。看来丁玲就遇上了‘行路难’的问题。胡先生个子比丁玲稍矮,夫人‘步履维艰’,有时要扶着胡先生才能迈步。我们这些年轻的学生看了这情景,觉得非常有趣。我们就窃窃私语,说胡先生成了丁玲的手杖。我们其实不但毫无恶意,而且是布满了敬意的。我们心中真觉得胡先生是一个好丈夫,因此对他更增加了崇敬之感,对丁玲我们同样也是尊敬的。”

胡也频在济南的激烈言论和行动,引起国民党当局的严重不满。1930年5月,国民党当局下令通缉胡也频等人。同年7月,胡也频和丁玲被迫离开济南,经青岛回到上海。1930年11月8日,丁玲生下一个男孩,取名胡小频(蒋祖林)。出院后他们已身无分文,但他们精神上却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充实,也更乐观。当时,胡也频在外从事革命活动,丁玲在家照看婴儿。

然而一天,胡也频忽然被捕。几经辗转,沈从文从陈立夫那里得到了回答,假如胡也频不是共产党,愿意住在南京,可以想想办法。这句话实际上就是要胡也频投降才能保住命。但是丁玲知道胡也频是不会投降的。1931年2月7日,胡也频等左联五烈士在上海龙华遇难,胡时年28岁。

 不管1931年以后的丁玲生命中走入的是怎样的男子,至少在她爱情世界中永远给胡也频留下一个位置。丁玲也说,她最纪念的是胡也频。后来记者在访问陪伴丁玲走过近半个世纪的丈夫陈明时问:“您认为影响丁玲的最大事件,发生在1933年还是1955年?”陈明果断地答复:“不是50年代,后来的都是小事了。是30年代,胡也频牺牲了,她坐牢了。”

冯雪峰:丁玲第一次爱过的男人



“湖畔”诗人冯雪峰

冯雪峰当时在北大自修日语。丁玲第一次见到冯雪峰的时候,感觉非常失望,她本来认为一个北大学日语的年轻人应该是很英俊潇洒的,而他看上去像是一个乡下人。然而他们谈文学,谈时事,于是在与胡也频相爱的同时,丁玲又爱上了文学天才冯雪峰。然而经过一番痛苦的抉择,丁玲最终选择了胡也频。

1985年,丁玲回忆说:“对我来说,情况非常复杂。虽然我深深地爱着另一个男人,但我同胡也频同居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彼此都有很深的感情依恋,假如我离开他,他就会自杀,我决定,我不能同我所爱的这个人生活在一起,于是对他说,虽然我们不能生活在一起,我们的思想是分不开的。并说,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是我所爱的,不管他可能离得多远,这个事实决不会改变。我说,因此,我们的爱情必须是‘柏拉图式’的。这个决定使他非常痛苦。我最后不得不拒绝继续看到他,并完全断绝了这种关系。”

最终,冯雪峰离开了杭州,但丁玲心中并没有熄灭她对冯雪峰的热恋,在后来和胡也频一起参加左联活动后,她又与冯雪峰重逢。当胡也频遇害后,冯雪峰来安慰丁玲,爱情重新燃起。1932年,丁玲给冯雪峰写了一封情意绵绵的信:

只愿意永远停留在沉思中,因为这里是占据着你的影子,你的声音,和一切形态,还和你的爱……我想,我只想能够再挨在你身边,不倦的走去,不倦的谈话,像我们曾有过的一样,或者比那个更好,然而,不能够,你为事绊着,你一定有事。我呢,我不敢再扰你,用大的力将自己压在这椅上,想好好的写一点文章,你会更快乐些,可是文章写不下去,心远远飞走了,飞到那些有亮光的白云上,和你紧紧抱在一起,身子也为幸福浮着……

当时,冯雪峰已经结婚,他只能理智地对这份感情做冷处理。1933年秋,在丁玲失踪几个月之后,为了纪念当时传说可能遇害的丁玲,冯雪峰将丁玲写给他的信以《不算情书》为题,发表在《文学》杂志上。这些公开的书信,记录着他们在非凡岁月中的友谊。
对于自己和冯雪峰的感情,丁玲也从未掩饰过。1937年在与斯诺夫人的谈话中,她坦率地说:“我有了一次伟大的罗曼史:我从未同胡也频结婚,虽然我们住在一起,一个朋友的朋友开始来到我们家,他也是一个诗人。他长得很丑,甚至比胡也频还穷。他是一个笨拙的农村型的人,但在我们的许多朋友当中,我认为这个人在文学方面非凡有才能。我们在一起谈了很多。在我的整个一生中,这是我第一次爱过的男人……”

在延安时,曾有人问丁玲:最怀念的人是谁?丁玲说:“我最纪念的是也频,而最怀念的是雪峰。”在1957年的反右运动中,丁玲与冯雪峰一起被打成“右派”,经历了人生的逆境。冯雪峰逝世之后,丁玲在回忆录《魍魉世界》中,仍然表达出她对冯雪峰的真诚情感。

1986年2月7日是农历大年初一,距丁玲逝世只剩下二十多天。清晨,丁玲在病榻上迎来她的最后一个春节。丁玲听着街上一阵紧似一阵的鞭炮声,感叹地说了一句:“雪峰就是这个时候死的。”

冯达:让丁玲后悔的一次婚姻

胡也频牺牲以后,史沫特莱采访丁玲,需要一个翻译,这个翻译就是26岁的冯达。冯达常去看望丁玲,有时陪丁玲出去走走,看朋友、买东西,陪伴身心疲惫的丁玲度过难熬的日子。1931年11月,他们同居了,并一起度过了一段平静的生活。

丁玲后来这样回忆冯达:“这是一个生疏人,我一点也不了解他,他用一种平稳的生活态度来帮助我。他没有热,也没有光,也不能吸引我,但他不恐吓我,不惊动我……他不爱多说话,也不恭维人……没有傲气,也不自卑。他经常来看我,讲一点他知道的国际国内新闻给我听。因为我平日很少注重这些事,听到时觉得新鲜。有时,他陪我去看水灾后逃离灾区的难民。他为通讯社采访消息,我也得到一点素材,就写进小说里去。我没有感到一个生疏人在我屋里,他不妨碍我,看见我在写文章,他就走了。我肚子饿了,他就买一些菜、面包来,帮我做一顿简单的饭。慢慢生活下来,我能容忍有这样一个人。后来,他就搬到我后楼亭子间。这年11月,我们就一同搬到善钟路沈起尹家。”

不久,冯达调至中共江苏省委并负责《真话报》工作。丁玲也接受组织安排,参加《北斗》编辑工作。1933年5月14日,冯达出门时告诉丁玲:“12点钟要是我不回来你就赶紧离开。”5月14日上午11点半,丁玲从上海正风文学院回到家,冯达未归。她正要整理东西离家时,当时的中国左翼文化总同盟书记、中共江苏省委机关报《真话报》总编辑潘梓年来了。丁玲后往返忆说,“忽然听到楼梯上响着杂乱的步履声,三个生疏人同时挤了进来。”过了一会儿,冯达回来了。“他一看见我和潘梓年,猛地一惊,然后就低下头。我心里想,难道是他出卖了我们?”

在监狱中,冯达含着眼泪向丁玲赌咒发誓,说他没有出卖丁玲,丁玲相信了他。性格刚烈的丁玲预备以死来抗争,请求冯达帮助她自杀。她把头颈伸进绳套,一脚踢翻了凳子,冯达实在看不下去,把已经失去知觉的丁玲救了下来。在狱中,丁玲怀孕了,并于1934年9月生下了一个女婴(蒋祖慧)。此后,她决然地离开冯达,从此再未见面。

陈明:丁玲相濡以沫的伴侣


延安初演丁玲撰写的话剧《重逢》后,丁玲与时为演员的陈明留下合影



1952年丁玲和陈明、蒋祖慧在多福巷家中。

丁玲情感最后的寄托人是陈明。延安文艺界纪念高尔基逝世一周年时,举办了一场大型的文艺晚会,其中一个节目就是根据高尔基的小说《母亲》改编的一个话剧。陈明在剧中是男一号。他英俊的扮相、娴熟的表演和抑扬顿挫的歌声赢来观众热烈的掌声。坐在观众席中的丁玲在陈明身上看见了胡也频的影子。

8月,中心军委委托中宣部组建“西北战地服务团”(简称西战团),并任命丁玲为西战团主任。陈明被任命为西战团的宣传股长。陈明长得瘦小,浑身却布满了活力,他脑子快,主意多,还很会做思想工作。丁玲越发喜欢这位年轻的宣传股长,而陈明对丁玲则是布满敬意,他第一次见到人品与水平结合得这样好的领导,在西战团期间,丁玲和陈明开始相爱。

陈明和丁玲之间的关系,成了一些人谈论的话题。他们觉得,丁玲和陈明之间有两个鸿沟,一个是两人的资历,一个是两人的年龄。丁玲不在乎这些,但陈明的压力要大得多。许多人的好心规劝,搞得陈明心里很烦。于是他和剧团里的一名女演员闪电式地办了婚事。

陈明的结婚让丁玲很痛苦,她向好友罗兰倾诉了烦恼。罗兰生气地说:“这个无情无义的陈明,我去找他!”陈明对她说:“和丁玲结合我有压力,也有顾虑,最大的顾虑是她的经历太丰富了,在这方面,我和她的差距太大!”

婚后,陈明很快感觉到自己是无法欺骗自己的感情的,他依然深深思念着丁玲。他和新婚的妻子去看望丁玲,丁玲强作笑颜祝这对新人幸福。敏感的陈明看透了丁玲痛苦的内心。刹那间,陈明忽然明白,自己做了件天大的蠢事。通情达理的妻子也觉察到了,她对陈明说:我们俩人都做了一件错事,我们来改正它吧。他们心平气和地办理了手续,结束了这短暂的婚姻。

1942年2月,38岁的丁玲与25岁的陈明在有些人的嘲讽和讥讽声中正式结婚。他们没有举行婚礼,也没有请客吃饭,两人手牵着手在延安的街头快乐地散步,心中洋溢着无限的幸福。

新中国成立后,陈明与丁玲在北京度过了一段相对风平浪静的岁月。1951年春,他们从“文协”机关的大院搬进了多福巷一座小小的四合院内。这是结婚近十年后第一个真正属于两人的小家庭,一个不受外部干扰的小天地。

然而没有多久,一场突如其来的政治风暴,打破了这种短暂的平静。历经种种磨难之后1979年1月13日,75岁的丁玲才经中心组织部批准回到北京。在这25年中,陈明一直陪伴着她,给予她暖和。丁玲晚年说:“假如没有他,我是不可能活到今天的;假如没有他,我即使能活到今天,也是不可能继续写出作品来的。”

1986年3月4日,丁玲在弥留之际,向陈明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你再亲亲我!”而在这句话之后,丁玲说了一句:“你太苦了,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1989年,陈明与比他小十几岁的张钰组建新家,陈明也不避讳对丁玲的怀念。而心性坦荡的张钰,也在陈明的影响下一起为丁玲整理起书稿来。对这一点,陈明心存感激:“我老伴很能理解我的感情,她也很尊重丁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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