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80年代,电视走进了千家万户,各种艺术门类在方寸荧屏,争奇斗艳。土的、洋的,中国的、外国的,纷至沓来,让观众目不暇接。
山东快书这个古老的艺术形式从那时起开始显得萧条了。
因为没有更多的创新,因为没有了像当年高元钧那样的开拓者,山东快书就这样悄悄地被人们淡忘了。
1985年高元钧率团去沈阳演出。组织者一面大肆宣传山东快书大师高元钧领衔演出,一面又把演出和当时风靡一时的电影《少林寺》安排在同场放映。为了保证上座率,把两个极不相干的艺术形式强拧在一起,而且是先放电影,后演山东快书。(虎头按:客观理由。原来有山东快书把电影赶走的说法,呵呵,那是强调山东快书受欢迎的文章。)人们看完电影后纷纷退场,尽管当时是高元钧和八大弟子同台献艺,观众仍像潮水一般往外涌去。
为了维护这场演出,为了维护高元钧的尊严,我站在剧场门口,请求观众不要退场,但人们还是很快走光了。眼看着剧场变得空空荡荡,我(黄宏)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黄宏)数了数,1000多座位的剧场里只剩下了10个人,即使是这样,高元钧仍然坚持要按照原计划演出。
最后,在组织者和徒弟们的劝说下,高元钧来到了台前,向所剩的十位观众深深地鞠了一躬。
演出取消。
大家都去吃饭了。我(黄宏)走到后台,见高元钧把一个脸盆反扣在长椅上,把演出穿的大褂叠好放在脸盆上作枕头。
老人就这样躺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我(黄宏)轻声问:
“高爷爷,吃点什么吗?”
半晌儿,他说:“来碗面条吧!”
我(黄宏)出了门,在街上走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卖面条的。最后在一家馄饨馆里,我(黄宏)让店主把馄饨皮切成了一碗面条。
高老颤巍巍地接过碗,只喝了点汤便放到一边,再也没动筷子。
老人的眼圈有些红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还记得1954年,高元钧从抗美援朝前线回到沈阳演出的盛况,也是在这个剧场,也是在这个舞台,当时剧场座无虚席,他一人挑了半台戏。
那是一个高元钧的年代!
最后,他只对我(黄宏)说了一句话:过去沈阳的观众是很吃快书的!
从此,一位老人躺在后台长椅上那孤独的身影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记忆里,它既让我看到了一位终生献身于艺术的老人在辉煌之后的凄凉,也让我窥见了一门艺术在被观众所摈弃的残酷。
那以后,我(黄宏)知道了我们应该往前走;那以后,我(黄宏)明白了,艺术必须跟上时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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