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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元钧:通往大师的路
 
有人曾问孔子的学生曾参说:“你的老师那么的了不起,那么的有学问,是因为他特别的聪明吗?”曾子不能答,回去就问孔子。孔子说:“一本《周易》我翻得穿书的绳子都断了三次了,还不敢说自己真正的领悟了,这哪里算是聪明呢?如果说我有点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比别人好学吧。”
  
孔子的一个“学”字,看似是在简单不过的东西了,然而,最简单的东西里,往往也包含着最容易让人忽略的真理,因为浅尝辄止和通往大师的路,都包含在一个“学”字之中啊。近日读山东快书的一代宗师《高元钧传》,就这一个“学”字,竟让我感慨不已。
  
高元钧小的时候家里特穷,父亲早丧,母亲和奶奶两人靠纺花织布,含辛茹苦的养育着他们七个孩子,生活之艰难可想而知。小元钧的家距自古就以出产好酒而闻名的张弓镇不远,他常常和一些穷孩子一起前去拾些残羹剩饭或酒糟充饥。最让他感兴趣的是镇上到处都是卖唱的,可以说是南腔北调,皆集于此,小元钧就跟着学唱,由于用心,竟把各种调子学的烂熟于心,并且还能自编一些词现唱给小伴们乐一乐。有一次,他到镇上想找点酒糟充饥,可老远就看到一家酒坊外围着一群人,好奇的小元钧也凑了上去,一看竟是一个讨饭的小姐姐在卖唱,唱的是一首听起来很好玩的《颠倒歌》:颠倒话,话颠倒,石榴开花结樱桃。

  出东门,往西走,正好碰上人咬狗。
  掂起狗来砸一砖,砸得淤泥冒狼烟……
  这小姐姐唱了一曲又曲,围观的人们一起喝彩不愿离开,人们纷纷扔给她几个小钱,就连一向悭吝的酒坊老板也给她端上来一些茶饭让她充饥。这一幕,让小元钧动心不已,暗想:自己也能唱许多的小曲,何不也出去混碗饭吃,总比拾酒糟充饥要强啊!谁知年仅十二岁的小元钧竟是个说干就干的小孩子,回到家里,与双目失明的四哥一商量,两人便决定瞒着家人出外卖唱。然而,他哥俩的出走,还是引起了母亲的注意,母亲赶上他哥俩,见他们两个孩子要出门卖唱,母亲怎么能舍得呢?硬逼着他俩回家,就在这时,小元钧知道来硬的不行,机灵一动,就拿出自制的竹板高声唱道:“娘别愁,娘别叹,我扯四哥去要饭;要来米,要来面,再给您要点零花钱。吃一半,留一半,孝敬娘亲到百年……”嗨,你还别说,一阵竹板竟让娘破涕为笑,由此迈出了他闯荡世面的第一步。
  
他一路从山东、安徽直唱到苏北徐州,十四岁那年,他自从听了当时的民间艺人戚永立唱的“武老二”之后,突然萌发了想向他学艺的念头,感到自己胡编乱唱,能惹人一笑,虽一日三顿也免强混个肚儿圆,但总觉得这样下去却不会有什么出息。然而,他哪里有钱交学费呢?他每日徘徊在戚永立说唱的地摊旁,每次都想告诉他自己的想法,但每次又都“欲说还休、欲说还休”了。终于有一天,戚永立发现了这个特别的小观众,问他可有什么难处需要他帮忙?然而,小元钧却一下子跪在他的面前说自己想拜他为师,却又交不起学费。戚永立让他站起来,听了他编的几段顺口溜,觉得还算是个颇堪造就之材,就破格收下了他。
  
三年学艺,高元钧在师父戚永立的调教之下,竟大有青出于蓝之势。拜别师父,他辗转演唱于济宁、泰安、济南等地,此时的高元钧已长得高大威猛,举手抬足虎虎生风,伸拳踢腿像模像样,往台上一站酷似武松再世,再加上他宽广浑厚、亮如洪钟的音色,很快就唱红的齐鲁大地……
  
唱虽唱红了,但高元钧却是个不知满足的人,他越唱越觉得自己的戏路太窄,他感到要使‘武老二’走出“下里巴人”而成为一门雅俗共赏的真正艺术,如果固步自封,那就很难得到发展,所以,他一直都炽烈地渴望着能从其他艺术中吸取营养,从而让‘武老二’能得到发扬光大。1947年,高元钧应邀到天津献艺期间,毕恭毕敬的拜相声名家常连安为师,很快就在常大师的指导之下,学会了相声、双簧,并吸收了相声中幽默风趣和“抖包袱”的语言艺术。
  
后来,高元钧又拜梅兰芳为师,学习京剧中的白口艺术、做戏的动作和表情。一日,梅兰芳告诉高元钧说:“如果拿宋词打比方,你是属于‘豪放派’,我是‘婉约派’,你从我这里学不了太多的东西,而上海的盖叫天,号称‘活武松’,你们在风格上都属于‘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的气势,如能与他共同切磋,你必定会大有所获。”
  
于是,高元钧就来到上海拜师,谁知盖叫天可不像梅兰芳那么热心,他是艺高气傲,根本就没有把民间的“武老二”放到眼里,好不容易答应见了,还说好只有几分钟的时间。高元钧也不再乎他的条件,一见面,高元钧就来了一段声情并茂的《武松打虎》,一开口,盖叫天的眼睛就亮了,一曲还没唱完竟连说几个“好气势,有神韵”,唱了几段之后,盖叫天居然时间也有了,说:“没想到‘武老二’中能出你这个能人,实在难得。我是武行,也请你看几个架式吧。”就这样高元钧以自己的真诚和真本事,获得了和盖叫天切磋技艺的资格,他非常认真的向盖大师学习扮演武松的绝活高招,后来对他的艺术有着极大的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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