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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盛戎的裘派兴起是与整个京剧的发展有关
 
裘盛戎的裘派兴起,是与整个京剧的发展有关。铜锤花脸自庆春圃、穆凤山、何桂山直到金少山,是以阔口膛音、魄力沈雄、格调高浑、嗓音宏亮见长。这与生行中程长庚、余三胜、张二奎,旦行的胡喜禄、时小福、梅巧玲等名家的唱法是一致的。但自谭鑫培以后,观众已经不再满足嗓音高亢、字眼清楚了,而要求韵味,即有了更高的要求。所以生行有余叔岩的余派,旦行以梅(兰芳)、程派(砚秋)统率群芳,而净行呢,老戏曲家翁偶虹先生说过:“就是在金少山大红大紫的时候,裘盛戎和他一块唱《白良关》,也有人说裘唱的有味”。所以说,裘派是应运而生。裘盛戎是把握时代的脉搏,社会的心理,观众的爱好。他随时随地“心里有观众”,是值得效法的。

因工作关系,我从一九五一年夏天和裘盛戎先生相识。从此经常接触,向他学习,开始合作。那时候,北京市戏曲界有个群众性组织“新戏曲研究会”,受市文教局文艺处领导。会址先设在东城霞公府文艺处后院,后来迁至中和戏院楼上。北京的戏曲界名演员们,如京剧界的谭富英、杨宝森、评剧界的小白玉霜和河北梆子界的李桂云等,不时在这里聚会,一块儿探讨戏剧改革与剧目、表演、舞美、音乐等问题。裘盛戎先生是积极分子,只要有重要研究题目,他不参加的时候很少。当时戏曲界的“三改”工作(改人、改戏、改制)正如火如茶地进行着。关于改革封建、迷信、色情与不健康的舞台现象就成为重要议题。有的同志虽然会上发言很踊跃,但实行起来,却有些踌躇。裘盛戎先生不然,他表态性的发言不多,遇事总爱说:“我琢磨琢磨。”等到他说:“咱们试一试好不好?!”那就是他深思过了,快在舞台上实践了。我当时在文艺处戏改科工作,帮他改革的第一个戏是《洪羊洞》。改的重点是去掉杨令公的鬼魂托兆,由孟良报信。他和谭富英先生商量着在太平京剧团(谭、裘共同组织的剧团)试演。头场演出在中和戏院,是日场,有件事给我印象很深。谭富英饰杨延昭,唱得很精彩。裘盛戎饰孟良。第一场修改后孟良的唱词原为“老军报骸骨事令人可恨,原来是肖天佐弄假成真,迈虎步我且把二堂来进,见了那杨元帅细说分明。”头两句他照原词唱,第三句他临时改了;改成什么唱词,我没听清,第四句又回到原修改过的唱词。在场上演出时演员临时改变唱念词句,那会儿是平常事情,我并未在意。可是戏终场后,谢幕完了,刚闭上大幕,裘先生从侧幕探出身来,象找谁,我正准备退场,他看见了,叫住了我。我走至台前,不知有什么事。他在台上弯下身来,严肃和蔼地向我道歉,说改词没来得及告诉我,并征求我的意见。当时真使我非常感动。因为那一年,我还是刚工作不久的青年,而他已是名满戏曲界的表演艺术家了,一位“将军”向“普通一兵”如此急不可待地表示歉意,这不单是对合作者的尊重,更重要的是对艺术严肃认真的精神,和他为人处世谦虚谨慎的态度。而这种精神,他是长期保持着的。虽然以后他在艺术上获得了更大成功,却从未居功自傲过。类似这样事情别的同志也遇到过。听北京市戏曲研究所副所长曾伯融同志说,有次宴会上,裘遇见了上海票界名宿顾森柏老先生,他急忙过去尊称义父,然后站在一旁,经顾老先生几次让座,才坐下。大家都很惊讶。后来才知道,裘盛戎成名之途并非一帆风顺,青年时曾一度困窘于沪上,就住在顾医生(顾业西医)家,受过照顾,因而拜顾为义父。而裘在享名后,依然故我,见着旧相识,仍持原貌,这点,知情者是非常赞许的。孙盛文先生(已故,原中国戏曲学院教师)就曾几次称赞说:“盛戎行事,总让人感动。按辈分说,他和我都是‘盛’字辈,裘桂仙老先生也教过我,他管我叫哥哥,可是他甭提多尊敬我了。解放前有次在上海演出,后台来了几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在盛戎化装室缠住他,说说笑笑。别人不好说什么,我压不住火了,直奔他的化装室,下了逐客令。我说该化装了。几个女人灰溜溜地走了。旧社会时他有嗜好,可他不敢当着我吸。有回我把这碴儿忘了,坐在他屋说话,看他说着说着大汗直流,以为他不合适了,就叫他休息。出来后,别人提醒,我说:唷,忘了。其实师兄弟吗,干嘛当着我的面不敢吸?这是给我的面子。解放后,我在戏校教《姚期》,这是他成名的戏,去找他学,去讨教嘛。可是每到他家,听到我来了;他都跑出门外,替我把自行车搬进院内。说戏时他站着,让我坐着,我说哪有这样的!”裘盛戎每谈到在富连成学戏过程时,除肖长华等几位老先生,总称孙盛文为老师,摆在前头。这也回答了,为什么孙先生听到盛戎逝世,几次顿足大哭;也说明了为什么裘的弟子们如方荣翔、夏韵龙等对老师是那样尊重。盛戎先生在不忘故交、尊师爱徒方面也做出了表率。

裘盛戎先生日常谈话,诙谐幽默,可是不善于开会时长篇大论的发言;遇到艺术讲座等场合要发言时,需要讲稿,但在让我拟讲稿时,往往却只有几句话。例如上文所提到的《移花接木,推陈出新》,就是在中国剧协一次会议上的发言稿。要为他拟发言稿,就需要平时把他的艺术见解积累起来。他很清楚这点,因此很愿意我平常向他提问,真是问一答十,不厌其烦。除在剧团外,散戏后,在他家(北京和平门外西河沿),三两知友也常常边吃(夜宵)边谈,有时夜深不散。全家睡得很沉时,也是他谈兴正浓时。如果有高乐春同志(已故,原北京京剧团党支书、辅导员)参加时,则谈得分外热闹。因老高是从部队转业的,不大熟悉过去京剧界的一些人。他的性格直爽,遇到不知道的事,张口就问,毫不客气。虽是东一鎯头、西一棒槌,却常引起裘的话锋。例如有次谈起钱金福,老高就问:“都说钱金福好,怎么个好法?”裘回忆往事,边说边做《落马湖》的身段,后来我才又进一步请他谈所受的启发。在北京,因大家居住分散,事情又多,聚在一起不易,等到外出公演,这个矛盾就很容易解决了。北京京剧团一九五六年成立时,马连良、谭富英和裘盛戎进行合作。裘盛戎担任副团长,我当时为辅导员(后来排《智擒惯匪座山雕》时任导演),我们在外地同住一个饭店,一起工作,学习在一块儿。这样,就给了方便条件。剧团的生活习惯与一般单位的生活习惯相左,夜间睡得很晚,尤其主要演员,多年习惯晚场演出前只吃点儿点心,不能吃饱(所谓“饱吹饿唱”),待散夜戏后,差不多午夜了,才能吃饭。饭后不能立刻就寝,所以工作会议、排戏等活动,都安排在深夜。工作完毕了,坐在一起闲话,时间已是半夜两、三点之后。此时饭店及周围环境很静,与裘先生往往谈得很久,真是彻夜长谈。在天津、在武汉、在石家庄……他穿着睡衣、拖鞋,香烟一根接一根,神采奕奕,谈锋颇健。我想把他谈的重点记下来,打开小本,他就拦着:“记什么,没用,闲聊嘛。”有时,马连良、谭富英、李慕良等艺术大师们也参加进来。兴高采烈时,慕良先生还拿起胡琴来拉着,有时裘先生操琴,慕良唱。当时方荣翔同志(原志愿军文工团京剧团副团长,现山东省京剧团副团长)正随师学习,也侍立在老师身边。师父拉琴他唱。一问一答中,裘悉心指点,真是句句珍宝,字字珠玑。可惜那时录音机还未普及,他们的谈话未能录制保存下来。去年方荣翔来京公演,我们一起回忆起那段生活,都为此而惋惜。幸而在那时给裘先生记下了半部《谈艺录》。也就是在那时,马连良先生对荣翔说他的唱“有味,但口淡”,使方受到启发。经二十年艰苦钻研,荣翔终于在艺术上不断前进,成为裘派艺术传人。

裘先生的谈艺,需要“以一当十”地听。有的话还需观察他的艺术实践,才能理解。如排现代戏《雪花飘》时,剧坛上正流行大布景,剧团内有人主张用写实风格布景,雪花的飘落也用实的。裘仍然用“我琢磨琢磨”来回答。后来他对舞美设计者鲁田同志说:“布景用实在的,再下雪,在台上要我干什么?!”《雪花飘》根据他的意见用虚拟手法布景,用灯光来表现雪花。演出后,从裘盛戎的表演中、身段上、唱腔里,使观众感受到朔风凛冽、雪花飞舞。通过他的表演,刻划了一位心红血热的老人,不顾天寒地冻,顶风冒雪为人民服务,传呼电话的可爱形象。这样就明白了他说的“要我干什么”的实际含义。戏曲演员的身段、舞台动作往往和戏中环境有直接联系。概括说来,戏中典型环境,靠演员的表演来体现;而表现环境,又是刻划人物的心理状态、精神面貌的一种重要手段。在《雪花飘》这出戏里,如果用写实布景,实在地落“雪花”,就剥夺了演员体现深夜寻人和与风雪做斗争的表演条件,起码是削弱了一些通过技巧来表现人物与环境搏斗的意境。从这件小事可以看出裘盛戎的舞台美术观点是什么。

还有一次,和裘先生一起从他家出来,步行去广和剧场。从西河沿胡同由西往东走,快至东口时,接近菜市场,车辆较多,一个小伙子骑车单手扶把,一手提鱼,迎面飞驰擦身而过。裘先生边说:“看,多悬!”边回头追望。话未落音,小伙子为躲前面来车,猛捏前闸,车戛然停住,小伙子也前翻跌下。立刻围了一群人看热闹。裘先生也怔怔地停步不走,我催促说:“走吧,看他干什么。”他仍然怔神,又催,他走了几步才说:“这跟咱们的姚期闻报差点从马上摔下来的劲头差不多,都是猛劲!……”我笑了,心想:“上这儿找戏来了。”对我讲来,刹闸翻车,生活小事,可以交臂而过。而他却联想到所演人物的舞台动作,看来马马虎虎地处理日常生活的裘盛戎,却时时注意观察、捕捉生活中一切与他的“戏”有关的东西。

一九六三年为侯喜瑞先生祝贺寿辰,侯先生的弟子与友人们凑在一块儿“罗汉请观音”,在南来顺吃饭。席间有马崇仁(侯先生弟子,马连良先生长子)、蒋元荣(侯先生亲属,工丑行,北京京剧院一团党支书)等。裘先生也参加了。他频频为侯先生祝酒,对老前辈非常尊敬。那年我为侯先生代笔的《学戏和演戏》出版不久,就对裘先生说:“咱们的写在前面,大概成书得往后推了。”他说:“嗨,先出版侯先生的书,对。咱们的怕也快了。”不多日子,当时的北京京剧团党委书记薛恩厚同志找我说:“给盛戎同志的记录工作你还得抓呀!”我那时已调北京市戏曲研究所工作,思想中有按艺术家的年岁安排工作的想法。裘比侯差二十岁呢,放一放,忙什么,总来得及。想不到……

一九六四年,北京京剧团赴香港演出,港报委托京剧团的同志约稿,时间很紧,我去找裘先生,他说:“看!咱没抓紧。这会儿现谈,什么也想不起来。这样吧:你把咱们怎样改《姚期》的谈话和做法弄弄得了。”上文所引登载在香港《新晚报》的《千锤百炼博采众议—谈〈姚期〉的修改》一文,就是从未完成的《裘盛戎谈艺录》中摘录的。

一九七0年的一天傍晚,我们相遇于和平门。他在十年浩劫中两次被关“牛棚”,受尽折磨。我们住处相距咫尺,而有几年却未曾见面。看他那瘦削的面容,站在一块儿,半晌相对无言,真有隔世之感。伴他同行的有毕英琦(中国京剧院言派老生,裘的外甥女婿,已故)。我找话说,问他从哪儿来。他说,看病刚回来,大夫说肠子有疙瘩,也许是癌。我看他不在意的样子,认为是故作惊人的玩笑,就说:“您怎么还逗呀!”毕答碴说:“大夫是说了,没最后确诊。”临别,他用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直瞪瞪地看了我一会儿,小声地试探着问我:“咱们的东西,丢了吗?”我知道指的是《谈艺录》。我摇了摇头,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分开了。谁知道这是最后的一面,是永别。

北京市政协《文史资料选编》的编辑同志嘱我在文中写些与裘盛戎先生相识与合作共事的经过,以保存史料。提起笔来,有那么多话要说,夹在文中写,时间来不及了,因写此后记,作为补充。

我对裘盛戎先生,从解放初期,长时间以来,在艺术上从师礼待之。裘先生虚怀若谷,叫我名字时总加同志二字。至今想来,裘先生对人的谦虚精神,也足供我学习一生。他的逝世,对党和人民都是损失,就我个人来讲,有失掉良师益友之痛。裘盛戎先生在艺术事业上的成就是很大的。现在我就自己知道的写出来,供研究这位表演艺术大师的同志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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