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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音乐圣殿——吴乐懿教授访谈
 
七十七岁高龄的吴乐懿教授满怀年轻人的青春活力,在繁忙的教学工作中度过了紧张的一天。清早,她迎着晨曦赶往上海音乐学院,为四位本科专业学生准备考试曲目;中午,匆匆以一包方便面果腹。忙到下午2点回家时,早有学生守候,登门求教的孩子络绎不绝。又匆匆吃下几口饭,就从18∶50起接待我的采访。在长达三个半小时的长谈中,吴教授就她的演奏生涯,对钢琴演奏的技术、风格、教学,以及大家所关心的考级、交流、比赛等问题发表了许多重要意见。

  赵晓生:吴乐懿教授,您是我国钢琴界德高望重的元老、权威和前辈。您本人不但是杰出的钢琴演奏家,以精致细腻、富有灵性的演奏蜚声海内外;而且是著名的音乐教育家,弟子之多真可谓桃李满天下,其中许多学生已在国内外享有盛名。我本人多年来受到您的直接教诲,所获教益终身受用不尽。现在,我受《钢琴艺术》杂志编辑部的委托,对您进行专访。首先,想请您谈谈学琴的经历。吴先生,您是几岁开始、在什么环境下学琴的?
  吴乐懿:我学习的经历是坎坷的,不能同你们相比,更不能同现在的小朋友们相比。简单地说,我六岁开始跟母亲学钢琴。因为家庭环境的熏陶,我常常在教堂或一些俱乐部里进行一些小型的演出。
  赵晓生:听说您在九岁时就获过奖?
  吴乐懿:那是1928年,上海举办过“纪念舒伯特逝世一百周年”的国际儿童音乐比赛。当时英国政府委派了当年在香港最好的俄罗斯钢琴教师亨利•奥尔,还有已经在上海的梅•帕契等人担任评委。
  赵晓生:弹什么曲目?
  吴乐懿:规定曲目不记得了。自选曲目是舒伯特《B大调谐谑曲》。因为这次比赛中我获了奖,于是正式学琴了。
  赵晓生:那时谁是您的教师?
  吴乐懿:找到王瑞娴,她可以说是“五•四”以来我国最早的女钢琴家了。她是在美国学的。我的手指基础就是由她打下的。她让我弹了许多练习曲,进度很快,数量很多,有些书本的名字我都记不起来了。
  赵晓生:您何时开始跟随著名的俄罗斯钢琴教育大师查哈罗夫学习?
  吴乐懿:那是在我十五岁时,应该是1934年。那年我进入上海国立音乐专科学校,查哈罗夫当时担任系主任。查哈罗夫是位很了不起的教师。他不但管学生弹琴,而且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管。凡是有才能的学生,他都非常关心。学生要开音乐会,他几天前起就每天打数个电话,关照学生应当注意的事。上台前他把学生送到台上,下台时他在台口守候。一看他的脸色,你就能知道自己弹得如何。查哈罗夫是位十分严肃的人,不苟言笑,学生们都很怕他。他常问学生:“May I looks like a tiger?”(“我看起来是否像只老虎?”)
  赵晓生:查哈罗夫的确对中国钢琴事业的发端作出了重要贡献。听说涅高兹后来到处在找他。
  吴乐懿:他当时在世界上也是很有名的。
  赵晓生:查哈罗夫应当说属于俄罗斯学派。他通常让您弹些什么曲子?教学上有什么特点?
  吴乐懿:查哈罗夫也给我弹现在我们所熟悉的一些练习曲,其他也是古典的、浪漫的、经典的作品。
  赵晓生:您的首场钢琴独奏会是哪一年?
  吴乐懿:正式公开举行的个人钢琴独奏会是1937年,演奏得比较成功,得到不少好评。
  赵晓生:您是否还演奏了许多钢琴协奏曲?
  吴乐懿:我们那时有个很大的好处,就是能争取到机会与“上海工部局交响乐队”(按:即“上海交响乐团”的前身)合作。当时工部局乐队由意大利的著名指挥家梅•帕契执棒。查哈罗夫与帕契是好朋友。帕契本人也是很好的钢琴家。他与查哈罗夫在音乐处理和趣味上有时会有不同意见,但俩人合作得很好。查哈罗夫常弹协奏曲,帕契指挥乐队。查哈罗夫常将自己的学生推荐给帕契的乐队演出。往往第一次演奏仿佛是考试,如果演出成功,以后继续合作,否则就再不给机会了。
  赵晓生:您第一次与帕契合作演出时几岁?
  吴乐懿:记得第一次与乐队合作是十七岁,地点在兰心剧场。我在第一次演出后很紧张,等待帕契进一步的消息。如果无声无息,就意味着就此终止了。谁知第二天帕契就来电话,邀我在“大光明”连续演出三场。
  赵晓生:弹什么曲目?
  吴乐懿:格里格《A小调钢琴协奏曲》。
  赵晓生:您先后跟查哈罗夫学了多少部协奏曲?
  吴乐懿:除了格里格,后来陆续弹了肖邦《E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舒曼《A小调钢琴协奏曲》、李期特《E大调第一钢琴协奏曲》、柴科夫斯基《B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以及贝多芬《E大调第五钢琴协奏曲》(皇帝)等等。
  赵晓生:查哈罗夫对音乐是怎样要求的?
  吴乐懿:他要求很严格,当然首先要求学生自己先把音符弹准确,然后谈论音乐。有些难以用语言表述的东西,他就自己示范。一示范,什么都清楚了。查哈罗夫视奏特别快,随时能给学生作示范。当时有位很出名的小提琴家来上海演出,弹伴奏的人突然生病,查哈罗夫上去救场,弹得很好。我说这段经历,是为了说明,从小开始就能有与乐队合作的机会是很重要的。我们的许多学生,从未感受过坐在乐队中间演奏时的音响。通常听唱片,听CD,听到的是整个乐队,所有乐器的音响是均衡的。当你弹协奏曲时,往往只听到第一小提琴的声音。比如弹舒曼协奏曲,第二乐章有一段重要的大提琴独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几乎听不见,怎么和他们对话?所以,要尽量给学生与乐队合作的机会。
  赵晓生:您除了在沪开音乐会,当时还去哪些城市演出?
  吴乐懿:在国内曾先后赴南京、北京、天津、武汉、重庆、昆明、广东、广西等地举行钢琴音乐会。那时除了弹欧洲古典音乐作品之外,还介绍了中国作曲家的早期钢琴作品,如贺绿汀、丁善德、瞿维等人的一些钢琴作品。
  赵晓生:后来,您又怎样去巴黎的?
  吴乐懿:1948年,我应聘担任上海国立音专的副教授,同年年底应华侨组织之邀,去印尼举行义演,为救济海外侨胞募捐。在印尼巡回演出三个月。演出完后,由于交通被切断,无法回来。印尼方面主办者觉得很过意不去,为我筹集了去巴黎的路费与签证。1949年10月出发,第二年才到巴黎。
  赵晓生:在巴黎音乐院,您随哪位教师学习?
  吴乐懿:先是伊凡•诺特,他是巴黎音乐学院一位很著名的教授。当时我以最优秀的成绩在巴黎音乐院毕业,还获得了巴黎国际音乐院室内乐毕业头奖。
  赵晓生:您什么时候随玛格丽特•隆学习?
  吴乐懿:当时玛格丽特•隆与巴黎音乐院的聘约已满,离开了巴黎音乐院。我是在巴黎音乐院毕业后,私人跟她学的。
  赵晓生:您真幸运,跟随了两位伟大的大师。
  吴乐懿:的确非常幸运。那时玛格丽特•隆已经高龄。但一到钢琴上,就显示出特别地灵巧。
  赵晓生:您的两位老师,查哈罗夫属俄罗斯学派,玛格丽特•隆属法国学派,二者有何不同?
  吴乐懿:的确不同,很大的不同。一般说,俄罗斯学派比较热情,比较有力量;而法国人则异常精巧,异常灵活。他们不但有f(强奏)与p(弱奏)的层次,尤其在p(弱)与pp(最弱)的弱奏中,有着比f(强奏)更多的,更丰富的音色、层次和变化。我们有些学生,喜欢从 ff 的方面去找音色的变化,没有想到,在pp的层次内变化更多,能找到更多的音色。我听过基塞金钢琴独奏音乐会,他在p范围内有着无穷无尽的音色种类。当然,基塞金是德国人,但法国人同样承认他弹的德彪西非常好。我希望我们的学生也能从这方面努力。
  赵晓生:吴先生,您在法国呆了五年半内又去了英国?
  吴乐懿:在生活方面我后来甚至更喜欢英国。当时陈又新先生在那里。有个夏令营,能参加大师班,听钢琴独奏会,室内乐,还有乐队三周一期。我在假期去参加了两期,共六个星期。白天上课或听音乐会,晚上都有音乐会,是很丰富的。
  赵晓生:您在1954年回国后,在国内外举行了一系列重要的演奏活动。您参加的重要的国内演出有哪些?
  吴乐懿:印象深的演出有1956年在北京与中央乐团合作演奏了格里格的钢琴协奏曲,后来还开了独奏会;1959年国庆十周年在上海与交响乐团合作演奏了贝多芬《第五钢琴协奏曲》。最有意思的是1960年,为了纪念李斯特逝世一百五十周年,要在北京民族宫演奏李斯特《E大调第一钢琴协奏曲》。丁善德先生从北京打电话来邀我出演,我说,“啊呀,我的小孩还没满月呢,我又几个月没练琴,怎么行呀?”丁先生说,“这首曲子你熟的,可以的。”我说,“让我试练一个星期再给你答复可好?”就这样,我就去了北京弹了李斯特《E大调第一钢琴协奏曲》。另外,1959年以后的连续几届“上海之春”音乐节,都有“三代同堂”音乐会。小的是指在学的学生;中的是李名强、顾圣婴他们;老的就数蔡绍序先生、周小燕和我。一连几届,三代同堂。
  赵晓生:您后来又去了哪些国家演奏?
  吴乐懿:1954年刚回国,1955年就去了捷克和斯洛伐克,同年又去了芬兰。弹的是柴科夫斯基。后来又先后去了瑞典、保加利亚、南斯拉夫等国家。
  赵晓生:近十年来,您还多次去美国和日本担任国际钢琴比赛评委,所以,欧、亚、美洲您都跑了一大半了。我还想提个与风格有关的问题。同一首曲子,许多人在演奏,对音乐风格的理解和处理常常有很大不同。您是怎样处理风格问题的?
  吴乐懿:我认为,要演奏一首作品,总要先尊重作曲家,要懂得作曲家在说什么。对于年代久远的作品,应尽可能广泛地搜集资料,了解作曲家的背景,包括他们的民族特点、时代特点、性格特点,还有他们与周围艺术家的相互联系,可以从中了解他们的个性及思想、情感和风格特征的来源与基础。我在演奏当代中国作品时,只要作曲家还健在,我一定当面去向他请教,了解他的意图,他的要求。倘若完全按照自己的理解,则可能对,也可能不对,所以要谨慎对待。对于外国作品,第一,我终究是个中国人,那些作品对我来说不是mother tongue(母语),不是十分original(原本)的。所以,我尽可能要去接近那些“mother tongue”的人。比如,柴科夫斯基是俄罗斯作曲家,对他的协奏曲各种处理都有,但我比较相信我的教师查哈罗夫告诉我的,因为他是“mother tongue”。
  赵晓生:您总的意思是要尊重作曲家的意图,不要过多地自作主张。现在有些学生喜欢学CD,学某个大师的演奏,但有些大师对音乐的处理可能很个性化。
  吴乐懿:如果学生问我,某人弹得与乐谱上不一样,我会告诉他,每个演奏家性格不同,有些处理可能对他本人合适,对学生来说就不一定合适。再说,有些钢琴家已经是超级的了,成了世界上first class(第一流)演奏家,他们会改掉原作中的某些东西,包括节奏,节拍,强弱,甚至加减音符;对此,我本人并不喜欢。对于学生而言,先要按照谱上的要求,严格准确地弹奏。就像学写字,先要描红,写正楷,一上来不能乱草。所以,听录音是件好事,但要知道怎么听法。开始不了解这首曲子总的效果,听听录音,有个印象,然后就需要自己把音摸熟,尽可能弹得朴素些,准确些,规规矩矩地学。然后再听录音,看看人家有什么好的地方,择优而学,这是好的。但无论如何,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学。比如rubato,就切忌乱学,东施效颦。rubato要适当,不能过分。要有一定范围,不能超出范围。一过分就会变样。莫扎特说,弹rubato时照样能打节拍机,就是这个意思。
  赵晓生:现在比较困难的事就是rubato问题。
  吴乐懿:是的。因为这东西太活。我希望学生自己理解、体会。有些东西实在难以言传。有的学生被你一引,就能做得恰到好处,而且有时做得比你更好。而有的学生一时难以体会,我宁可让他老老实实按拍子做。有时他们听了唱片就学,但太过分。我会告诉他:你这里不能这样做。他会说,某某人是这样做的。我会说:某某人和你不同啊!我只能说:我们还没有资格去批评霍洛维茨那一代的大演奏家呢!
  赵晓生:当前钢琴热在全国范围方兴未艾,各省市都有成千上百人参加考级。您对考级有什么意见?
  吴乐懿:近十年来,全国范围内广泛开展的钢琴考级是件大好事,取得了很大成绩。首先,通过考级,大大推动了业余钢琴教学的群众性、普及性和人们学琴的积极性。其次,树立了业余钢琴教学的准则,使钢琴学习日趋规范化。同时,拓展了学生的视野,使他们更多更广地了解钢琴音乐文献的经典之作。但是,必须使学琴的学生及其家长都要明确,考级仅仅是程度测试,是阶段性地让习琴者了解自己的学习程度、进度及正规与否。考级不能也不应成为学琴的目的。现在有些孩子和家长或者为了攀比,或者急于求成,让孩子拼命跳级,这带有危险性。第一,我们让孩子学琴,是为了使他们真正学到一点东西,而不仅仅为了一张证书。第二,倘若这孩子是个好苗子,但一旦违背了循序渐进的客观规律,揠苗助长,反而会欲速不达。第三,如果孩子不适合以音乐为专业,他学琴本来很可以陶冶情操,获得乐趣。倘若过分施压,只会让孩子失去兴趣,引起逆反心理,见琴不喜反厌。总之,对大多数孩子而言,学音乐的确会改变他的思想、性情、素质,但要学得快活,开心。不要操之过急、迫之过甚。对少数确有才能、有向专业方向培养的潜力的好苗子,我们做教师的尤其要爱护他们,使他们健康地成长发展,尽早走上正规,不要糟蹋了他们的才能。
  赵晓生:现在比较普遍存在的另一个问题,是手指跑得飞快,但弹得不好听,或不够好听。
  吴乐懿:在我担任系主任时,接待了不少外宾。他们听了我们学生的演奏后,多次的意见是相同的:“你们的technigue(技术)很好,就是music(音乐)太少。”身在音乐院,当然首先要有“音乐”。单纯搞技术会使演奏像部机器,没有灵魂。技术是手段,音乐是目的。如果一肚子音乐,一肚子天才,手指无从表达当然不行。弹琴就是要用手指传达内在的东西。但现在的问题,不是中国人缺乏乐感,而是有些人过于偏重技术,不注重音乐表现。傅聪也说:“你们学生的技术是一流的,但音乐太少。”另外有一位外宾听了我们学生的弹奏后说:你们的手指都很干净,但“just note by note, but no phrase, no music”(“仅仅听到一个一个单个音的颗粒性,却没有乐句,没有音乐”)。
  赵晓生:有的学生误解身体动得多就是乐感。
  吴乐懿:一切多余的动作都是有害于音乐的。身体的动作是为了达到某种音乐的效果。声音做出来,动作才是有效的。演奏时被音乐所感,身子稍有动作是正常的。如果离开声音,漫无目的地乱动一气,这只能破坏演奏效果,破坏音乐形象,关键在于耳朵听。我们的许多学生不会听,或者根本不听。我们应当提倡良好的乐感,恰当的表现。在选乐曲方面,不要一味地求大求深求难,而应当把一首即使很短小、很浅的曲子弹得好,弹得动听。
  赵晓生:您在担任上海音乐学院钢琴教授的同时,还担任上海东方钢琴学校的校长。能否谈谈?
  吴乐懿:上海东方钢琴学校是民办的,办学一年半了。现有学生五十二人,分预备班、初一、初二三个班。一年半来,在封闭式的专业训练下,学生们演奏水平有了显著提高。现在,全国习琴儿童很多,但进专业学校学习的机会很少很少。现在有东方钢琴学校这样一类民办学校,可以使更多的少年儿童圆他们的“钢琴梦”,说不定以后在他们中间还会出现好的钢琴家呢。
  赵晓生:您也是《钢琴艺术》杂志的顾问,能不能借此机会对这个杂志说几句话。
  吴乐懿:现在办这个杂志非常好。我国的钢琴事业近年来有了许多进步与发展,同时也存在许多不足。我希望在这本杂志上,能开诚布公地提出问题,心平气和地讨论问题,同心协力地解决问题,以推动我国钢琴音乐事业的发展。我衷心希望我们的下一代能超过我们,在正确的道路上不断向前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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