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是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城市，传奇的上海孕育了不少传奇的女性。作为一位眷怀洋场氤氲、咀嚼海上风华的上海小资情调的先河女性，程乃珊不仅对上海滩的名门淑媛、少奶奶、歌女、影后、保姆、女工等风俗画卷了然于胸，更是以一位地道的“上海Lady”的亲身体验，衣衫不整不上餐桌、头发不梳不出门，这是程乃珊最初从祖母和妈妈那里学来的。对仪表的讲究、对生活品位的要求，即便是在“文革”这样的非常时期里，也不能阻断她对她所热衷的情调的追求。
1966-1976年，正是程乃珊二三十岁那段最美好的青春时光。那时候环境不允许女人打扮成光鲜模样上街，但她还是喜欢那些亲戚朋友从海外寄来的美丽的衣服和化妆品。她曾躲在家里仔细地涂上口红，拍完照片后再赶快擦掉。没地方烫漂亮的头发，她就用牛皮纸自己把直发卷成国外亲戚照片的波浪型。不喜欢八个样板戏，她就和一帮情趣相投的朋友找来古典音乐的老唱片来听。因此，现在看她当时的照片，不太像是在文革时期拍的，与同龄人相比，她过得很色彩很布尔乔亚。
50岁的祖母仍然保持着姣好的面容、匀称的身材以及优雅的风度，微笑着坐在藤椅上打毛衣——那张“奶奶打毛衣”的照片，令程乃珊念念不忘。虽然小时候她曾为一辈子都安于在家里相夫教子、未能有所作为的祖母稍稍惋惜，但如今也做了祖母的她却一直鼓励远在美国的女儿在生了孩子之后做全职主妇，因为她始终记得，祖母培养出来的几个姑姑都颇优雅、有风度，而且为祖父事业的应酬上也帮了不少忙。这些都是一个女人能为社会做出的贡献。
妈妈是40年代的名校大学生，有着很好的文学、音乐修养和外语造诣。7岁的程乃珊在妈妈的教授下学习钢琴指法，培养了她对音乐的爱好与理解。当时那个年代，学校流行学俄语，但精通英文的妈妈知道英语是多么的重要，她没有因为环境干扰而放弃让程乃珊学习英文，直到后来程乃珊考入了大学英语系，毕业后又做了20多年的英语老师才领略了妈妈的过人之处。
程乃珊不无感慨地说，如果没有她们给我很好的教育，我可能也不会有执着追求的胆量，我的人生观，价值观会可能就会随社会的改变而改变。在那个时代，不少女人为了改变命运，会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但我有自己坚定的信仰，永远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喜欢什么，这是非常重要的。
“在那个时代，不少上海女人为了改变命运，会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不属于自己所在基层的人，但我有自己坚定的信仰。”
程：上海女人中也会有俗气的、粗俗的，但上海女人作为标本意义上的人文符号，是概括的、朦胧的，就像我们提起巴黎女人就会想到fashion、浪漫，提到美国女人就会想到有个性、独立，提到日本女人就会想到温顺等等。上海女人是典型的都会女性，全中国只有上海女人可以作为一个典型。上海女人作为人文符号的几大构成要素，应该是时尚、会生活、能干、独立、聪明。
程：上海女人有都市感，她们媚态、聪慧。
程：有一句话我很欣赏，一个上海女人可以生得不漂亮，但是可以做得很漂亮。有个调查，真正长得非常漂亮的女人只占女性总数的5%，而大多数女人既不是很漂亮也不丑陋。
程：我认识的一位上海lady，现在已经70多岁，当她十七八岁时我并不觉得她很漂亮，二三十岁后随着岁月越来越漂亮，显出很雍容的风度。因此女人不要怕老，因为在不同的人生阶段要有不同的人生追求。
程：上海女人出色，是因为上海男人出色。女人很大程度是男人造就的。如果我奶奶不嫁给我爷爷，而是整天要为油盐酱醋、养家糊口操心，那么她也就不是这样生活了。上海是人文荟萃之地，近百年来中国最优秀的男人都集中在上海。我很欣赏有人说过的一句话，女人是钢琴，男人是player，一个不会弹钢琴的男人，只会招来一团闹声，而一个会弹钢琴的男人，给他一架再破再旧的钢琴，照样能弹得风生水起。
程：上海女人是独一无二的，是东西方时尚文化的完美融合，浪漫，聪明，会手段。
程：上海女人具有某种特质，无论到哪里都可以被人一眼看出来，有着很强烈的地方色彩。比如我在美国的姑妈，我每次到她家里就像回到从前有祖母在的家一样，布置、装饰都有着亲切感。有一次我去德国时，遇到帐台上一个正在上班的中年女人，没有穿旗袍，只是很普通的装束，但一看就觉得是上海女人。
程：如果人生能转世轮回，我还是喜欢生活在自己曾经的那个时代，1946出生，还愿意做我妈妈的女儿，然后经历那些个混合着痛苦和快乐的岁月。 奶奶那个时代对女人限制太多，妈妈那个时代比较动乱，如果出生在女儿这个年代，又可能会缺少很多历史感。
“在那个时代，不少上海女人为了改变命运，会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不属于自己所在基层的人，但我有自己坚定的信仰。”
程：上海女人中也会有俗气的、粗俗的，但上海女人作为标本意义上的人文符号，是概括的、朦胧的，就像我们提起巴黎女人就会想到fashion、浪漫，提到美国女人就会想到有个性、独立，提到日本女人就会想到温顺等等。上海女人是典型的都会女性，全中国只有上海女人可以作为一个典型。上海女人作为人文符号的几大构成要素，应该是时尚、会生活、能干、独立、聪明。
家里的保姆、身边的快递工都是创作的好题材
快人快语的沪上著名女作家程乃珊，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便关注上海滩民生文化与民俗风情的研究和纪实。研讨会上，这位素来对都市文学情有独钟的大作家向大家披露，最近忽然对身边的两个外来“小人物”有了浓厚兴趣。
一位是经常上她家送快件的邮递工，名叫刘怀海。前几天，刘怀海怯生生递给作家一本刚刚散发着油墨清香的《刘怀海诗歌散文３００篇》。一脸书生气的邮递工告诉作家，这里边的文章全是自己业余时间写成的，为了出版作品集，他还花费了全家多年来的３万多元积蓄呢！另一位就是家里的保姆，保姆名叫小萍，今年４１岁。当年１８岁的她离开老家安徽出外谋生，如今２０多年过去了，小萍已经在上海安家落户。在作家的心目中，“小保姆数十年辛勤坎坷的生活经历，就是一本活生生的民工创业的教科书。”
说到外来民工，祖籍浙江桐乡的程乃珊笑呵呵地告诉记者：“虽然我家几代人居住在大上海，但是我的先人是地地道道的外来建设者，他们祖祖辈辈在农村靠养蚕谋生。”程乃珊的祖父程慕灏老先生，这位著名的银行家16岁时背着一个小包裹，只身从浙江桐乡的乡间小道到十里洋场上海滩谋生，他凭着自己的勤奋、才智和毅力奋力拼搏，当他的小孙女程乃珊呱呱坠地时，他已是上海金融界的巨子之一。不久，他的事业发展到了香港，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中国金融界的前辈、原中国银行总行常务董事、香港中国银行原总经理，直到晚年仍担任着香港中国银行顾问。1993年3月，上海文艺出版社推出了程乃珊的长篇小说《金融家》，作品描写了一个民族金融家的人生之路和他那个豪门望族的喜怒哀乐。小说中的主人公祝景臣一贫如洗闯入上海滩，历经坎坷终于成为银行界显赫的成功人士。很显然，这部小说就是以她祖父的一生拼搏为原型的。
程乃珊说，作品源自生活，民工文学应当记录真实的民工生活经历。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为了研究和创作有关香港的系列作品，在大陆文坛早已声名远播的程乃珊毅然去了香港，在许多人的眼里，程乃珊在上海有个温馨的家，丈夫严尔纯堪称模范，女儿天真可爱，聪慧过人，可是她还是告别了上海。三口之家天各一方，分居三地：丈夫留守上海，女儿飞越重洋去美国留学，而她则在香港孤身拼搏，有时只好在香港和上海两地往返。程乃珊在香港这块充满竞争的土地上，在紧张的上班下班途中，不论乘轮渡还是乘汽车，总是不断地观察，不断地构思创作题材。期间，她为香港多家报刊写专栏文章，还应上海、北京等几家报刊约稿，写了许多有关香港的精彩文章。今年“七一”前夕，她在本报《钱塘江》副刊发表的特稿《香港：富裕而辛苦的城市》，就是其中的一篇佳作。“每天在我周围可以看见成群结队的外来建设者，他们的身影、他们劳动的场面，常常在我眼前浮现。”目睹自己身边发生的一切，女作家颇多感慨：“这几天暑热难当，我家隔壁就是一个建筑工地，看见他们冒着四十多度的高温还在露天忙碌，我真觉得要拿起手中的笔，把他们热火朝天的劳动画面记录下来。”
程乃珊，女，作家，1946年出生于上海。祖籍浙江省桐乡县。曾祖父母是乡下的蚕农。祖父16岁卷着铺盖从乡下到上海谋生，到程乃珊出生之时，已成为在上海金融界颇有地位的人物。1949年全家迁居香港，50年代中期，又举家返回上海。父母亲都是40年代的大学毕业生，有很好的文学、音乐修养和外语造诣，对她影响颇深。程乃珊1964年高中毕业，考入上海教育学院英语班，毕业后分配到中学教书10余年。1983年6月加入上海作家协会。后从事专业创作。1990年赴香港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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