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群忙碌的黄蜂，担任护理任务的工蜂正在蜂巢里爬来爬去，照料蜂房里的幼蜂。大多数工蜂都尽心尽力地抚养着蜂王的后代，它们一刻不停地忙着，只有在把流质食物喂进笨拙地蜷伏在巢室里的苍白的幼蜂嘴里后，才稍微停一停。但是，有一只工蜂却没有工作，它停在那里，一两分钟都不动一下。它在干什么？——它正在往一个空巢室里产卵。显然,这是一种违法犯罪行为。因为，按照蜜蜂社会的分工，只有蜂王才拥有繁衍后代的权力。在人类社会，违法犯罪行为自有执法者——警察和检察官来联手制裁，那么，蜜蜂社会里的违法犯罪行为又由谁来制裁呢？
生物学家汤姆·威斯里在黄蜂的巢穴里安装了隐蔽的红外线摄像机，拍摄到了长达几个小时的黑白录像带。通过观看录像带，他得出结论：蜜蜂社会对罪犯进行的制裁是由普通的工蜂来执行的，偶尔也由蜂王自己来执行。最具戏剧性的一幕是，偷偷产卵的那只黄蜂最后发现自己被一大群担任警戒任务的黄蜂所包围，“它们抓住它，试图用刺蜇它，”威斯里说。
早在1989年，就有昆虫犯罪学家报告说，在蜜蜂群体中存在惩罚行为。从那以后， 研究人员在其他15种昆虫中也发现了类似的情况，而且还发现有更大范围的犯罪和制裁行为，例如蜂王也有强烈的惩罚行为，有时它会亲自杀死违法产下的卵甚至自己的子民。所以，那些觊觎王位的黄蜂们最后都可能沦为被制裁的对象。
犯罪目的
在人们眼中，工蜂往往被看成是为整个群体利益而工作的模范。但是，威斯里的研究颠覆了人们的这种传统观念，事实上，在蜜蜂的“法制国家”里，受压迫的工蜂扮演的角色不仅仅是勤勤恳恳的劳动者。
蜜蜂的社会绝对是遵纪守法的典范，因此，当研究人员福朗西斯·拉特尼克想观察蜂群是否会对犯罪行为实行制裁时，他不得不人为制造了一桩犯罪事实：从邻近的蜂箱中招募“帮凶”。在同事的协助下，拉特尼克将蜂群用纱门隔开，把蜂王单独隔在一边。在无蜂王的区域，工蜂们立即开始大量产卵，犹如蜂王已经死去一般。随后，研究人员将受骗的工蜂们产下的卵与在纱门另一边真正的蜂王产的卵混在一起，然后再放进蜂群中。24小时后，由工蜂们产的卵只剩1%还活着，而蜂王产的卵则剩下了59%。可见，充当“警察”角色的警戒蜂杀死了绝大多数非蜂王产的卵。之所以没有将卵全部杀死，原因可能是因为警戒蜂们嗅到了另一个群体——拉特尼克招募来的其他蜂群的成员的存在。
与黄蜂和蚂蚁群体一样，在蜜蜂蜂群中的工蜂能够发育出有生育力的卵巢，不需交配就能产卵。它们产下的未受精卵最终只能变为雄性。而雌性，即为整个蜂群工作的庞大姐妹群体，是由蜂王产的卵孵化而成的。这些卵由蜂王在年轻时储存在体内的精子所授精。蜂王年轻时的交配伴侣常常由10个以上的雄性组成，因此所有的工蜂都是同母同父或同母异父的姐妹。偶尔，蜂王也产下个别未受精卵，这一未受精卵最后便长成为具有皇室血统的“王子”，它与雌性工蜂在血统上更接近——是它们的同母的兄弟，而其他工蜂的儿子在血统上是无法与之相比的。那么，为了使自己的基因传递给下一代，工蜂们理所当然会善待自己的兄弟而杀死其他工蜂的儿子。从工蜂的角度来说，血缘关系较少的雄蜂在基因的传递上对群体毫无用处，只会浪费群体的资源。
但是，如果蜂王仅仅与一只雄性交配，情况又会怎么样呢？“那一切就会改变。”拉特尼克断言道。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工蜂与自己的外侄——它的亲姐妹（同父同母——编译者注）的儿子，而不是自己的兄弟（仅同母——编译者注）——有更多的相同基因。例如，在撒克逊黄蜂中，当蜂王仅仅交配一次，也就是只与一只雄性交配时，工蜂们便倾向于不对自己的伙伴——工蜂们私自产下的卵采取毁灭行动；但是，当蜂王有多个性伴侣时，它们就有毁灭伙伴私自产的卵的倾向。
但是，血缘关系并不是所有问题的关键。另一个实验室通过观察更多种类的蜂群指出，即使蜂王仅有一个雄性伴侣，那些私自产卵的工蜂也会被捕杀。
陪审团的裁决
在大型物种群中，惩治犯罪并非蜜蜂和黄蜂的专利。研究人员帕特丽夏· 德·艾特里就想弄清楚在蚂蚁群落里是否也有正义存在。她将研究的目标锁定在一种生长在树节孔和可可豆荚里的巴西蚂蚁上。艾特里和她的同事一起在安放蚂蚁群的人造塑料巢穴里放入了由蜂蜜和蟑螂混合而成的食物。然后，从另一个蚂蚁群里“偷”来卵，放进试验群，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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