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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痴严路
 
严路最理想的生活就是在赛车场中间修一个房子,每天在引擎的轰鸣中醒来,“这是我生命的旋律。听到发动机的声音,我就会热血沸腾”

    在今年某次聚会上,复旦大学教授蒋昌建这样介绍严路的出场:“我32岁的时候正在家里光着膀子修水管,他则不同,他今年32岁,他拥有保时捷。”

    

    做玩家没那么难

    北京汽车圈里的人都知道严路迷车。迷到什么地步?朋友说他有“强迫症”——不管多忙,他都会亲自洗车,给车打蜡,甚至“和车聊聊天”。严路自己不承认这一点,因为“没有哪一个神经病会承认自己是神经病”。不过他也说:“只要是跟车相关的事情,我都会不计得失地去做。我这个人很简单——我挣钱就是为了买车。”

    现在,严路的私人车库里有这样一些收藏:一台保时捷911CARRERA,一台生产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古董保时捷SPYDER550(整个亚洲只有两台),一台奔驰SLK跑车、一台奥迪A6、一台ALLROAD越野车和ISUZU越野车。

    1998年,严路有了自己的广告公司,真正开始有能力实现自己的汽车梦想。最开始,他喜欢大车,拥有的第一辆车是俄罗斯的拉达,粗犷又方便。1998年,严路的一个朋友买了一辆敞蓬跑车,叫上严路一块去兜风。这次兜风开启了他的跑车梦,路上,他好奇地问:“能不能把蓬子打开?”

    “结果,这个蓬子一打开,风呼呼地吹进来,那种速度感叫你立刻感受到什么叫做奢侈。”严路从此爱上了跑车,尤其是敞蓬跑车。

    所有跑车品牌里,他独独认同保时捷。“因为我认同它的文化。保时捷是个很坚持的车厂,它的跑车一直坚持后置发动机、后轮驱动的设计,这在物理学上是不合理的——车的重心在后面,驱动又在后面,天生就有很多难以操控的地方,容易甩尾,稳定性也不好。但是他们始终通过德国人的那种坚持,想办法克服这些东西,而不是放弃原有的坚持。我这个人的性格也是这样,说得好听就是坚持,说得不好听就是一条道走到黑、一根筋,我觉得挺受感染。”

    这种对于汽车品牌文化的了解、偏好和忠诚,被认为是汽车玩家的一个要素——“买高档车的人有两种,一种是纯粹为了炫耀,一种是很懂车,知道品牌的内涵和故事、车型的优缺点,这才是一种比较成熟的消费。”

    有个段子,说前几年一位外国CEO来到北京,住王府饭店。出席活动的时候,派去接人的奔驰没有到,情急之下,主办方派了一辆劳斯莱斯去接,岂料该CEO死活不肯上车,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年龄、身份和地位都还没有到坐劳斯莱斯的地步——在外国,买劳斯莱斯坐劳斯莱斯的都是皇室成员和上年纪的人。最后,主办方换了一辆新款别克才完成任务。

    严路迷车的10年,也正是中国汽车市场发展的10年。中国的汽车消费和中国的汽车工业一样,起步很晚,但是发展很快。然而10年前,中国的汽车消费者并不了解这些汽车品牌。这些顶级车品牌进入中国,购买它们的消费者的形象和品牌自身的形象形成了一些戏剧性的错位。

    2003年,路虎在北京开业不久。一个下午,严路跟熟人在那里玩。快下班的时候,进来了一个人,这人带了两个随从,腿有点瘸。他和严路有一次“经典”的对话:

    ——这是那丰田吗?

    ——不是丰田。

    ——那这是什么呀?

    ——这是路虎。

    ——这是越野车当中最好的吗?

    ——是。

    ——不是长春产的那个吗?

    ——不是,是英国产的。

    ——这车多少钱?

    ——大概一百多万。

    ——那我现在给钱能开走吗?

    ——能啊。

    ——给钱就能开走啊,那我就要这个车了。

    “接着,这人拿出一箱子现金。销售说不行,财务下班了。他说,你看我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你就加班把钱点了吧。这个人就是山西的一个煤矿老板。当时,买车都是这么买的。”

    然而结果出乎意料。短短两年,这个人变得很会玩车,明年就要报名参加路虎的G4越野挑战赛。严路感慨说:“为什么不给人家这个机会?什么都是学而知之,不是生而知之。培养一个贵族可能要几百年,学个车还没这么难。”

    在严路看来,中国私家车的消费趋势不外是三点:理性化、个性化和多元化。“将来,医生有医生的车,律师有律师的车,艺术家有艺术家的车。每个人都会根据自己的特点和品牌的特点,挑选最适合自己的车——最适合自己的车就是最顶级的车。”

    

    “在引擎的轰鸣声中醒来”

    跑车之后,严路迷上了赛车。2000年,他专门去德国学了两个月赛车,回国之后,他过上了双重生活:周一到周五是广告公司老板,周末则是赛车手。“我是一个黑白分明的人,赛车是我的生活,平常的时间就工作,我很不愿意把两件事情搅和在一起。”

    2004年发生的一件事情改变了严路的生活方式甚至人生走向。当时,卡雷拉杯赛在上海赛道举行比赛,有个朋友给了严路一张主看台的票,他就混在一群蓝衣服的外国雷诺车迷中间进场了,当时严路身边坐了一位中国老先生。“非常不幸,跑了20多圈的时候,我看到这个老先生拿着一个汉堡,睡着了。边上所有人热情激愤,加油呼喊,车一圈一圈跑,老先生就不停地睡。当时我想,我真的爱赛车的话,想让更多的人喜欢这个项目的话,光在业余时间做一个车手是远远不够的。”

    严路结束了广告公司的业务,他想要做的是个开创性的事情——建立中国人自己的国际赛车队。时过境迁,他被问得最多的问题就是:“你遇到的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老实说,什么都是困难。当你面前的每一件事都是困难,那么你也不觉得有什么困难了。”

    首先是环境,中国是一个没有赛车文化的国家。严路总结了两点,一个是消费环境。中国的汽车工业发展也就是近5年的事情,要试图在很短的时间内让赛车运动发展起来是不可能的,因为赛车运动的发展是完全基于汽车工业的发展。汽车工业发展到一定地步,才会出现赛车。“你至少要买一辆车,当你是车主的时候,你才会关注和车有关的东西,比如赛车。”

    其次是人才,中国的比赛和车队都很少,很多有天分和热情的车手极度缺乏锻炼机会。如果一个赛车队启用中国车手,可能在比赛里连前12名都进不了。严路需要动用自己的所有资源,全世界寻找合适的工程师、技师和车手。2004年10月,他的超跑车队成立的时候,所有12个成员里,只有他一个中国人。

    最无法回避,也是最直观的一个困难是钱。“赛车是个太烧钱的东西了。”严路感叹说:“而且钱花得你都看不见。车要改装,换一个零部件,你换不换?不换就不能上场比赛。一辆最顶级的劳斯莱斯也不过是1000万吧?还不够跑几站的——你想,法拉利车队一年的资金投入就是3.8亿美金。”严路不肯透露车队一年来的具体花费,但是他也承认,一年1000万根本打不住,而如果车在赛道上不出事的话,2000万-3000万也逃不掉。

    最开始,为了解决资金问题,严路找了一些朋友做合伙人。但是第一站比赛一跑完,合伙人就撤资了——被吓跑了。一年来,车队凭借排名第二的成绩也找到了一些赞助,但是最主要还是靠严路自己以往的积累。为了车队,严路已经卖掉了自己的两辆沃尔沃和一辆兰博基尼。“这样起码可以撑到明年上半年。”严路说。

    靠吃老本,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对于严路来说,有做企业的运营经验,又懂车爱车,这两项相加就能够做一个好的车队经营者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严路自己也承认这一点:“当你把最大爱好当成事业,而不是生意来做的话,你就会不太容易计较得失,这是一个最可怕的事情。如果从生意的角度来讲,你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去做赛车,你可能根本就不会

    踏入赛车这个圈子一步。但是,谁让你忍受不了那种感觉呢?谁叫你老是要有一种使命感呢?”

    严路的使命感就是要使中国人懂得赛车运动,有自己的好车队。这是严路的赛车激情。“比我有钱的人很多,但是赛车除了有钱之外,还需要更大的东西,就是激情,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你要很有激情才能够去做赛车,你要是太把它当成一个生意,可能不一定能成功。你要是太把它当生意,那就是今年投入多少钱,要收回多少钱,但赛车不是。”对于严路来说,目前成绩比赚钱更重要。有了好的赛车成绩,才能有更多的关注和影响力,才能够为车队经营赢取更多的支持和空间。

    严路对于未来的愿景相当乐观:他估计车队后年就能收回成本。但是他也承认:“现在不是好的时候,也不是好的机会。”万一不成功呢?“那我也不后悔。大不了从头再来。我这样的人,就是在街头摆摊修自行车,也能修得比别人好。”

    严路最理想的生活就是在赛车场中间修一个房子,每天在引擎的轰鸣中醒来。“这对你可能是噪音,对我就是生命的旋律,听到发动机的声音,我就会热血沸腾。”今年2月,严路的车手在马来西亚试车,“当车以最快的速度从我面前开过,绝尘而去的时候,我真有点热泪盈眶,觉得,哎,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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