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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劫后看林墉
 

著名画家林墉,1942年生,广东潮州人。1966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中国画系。现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广东省文联副主席,一级美术师。擅长人物和花鸟画,绘画风格

潇洒,清新明丽,富有南国风韵。出版画集文集20多本。其作品在国内外享有很高的声誉,有多幅作品为中国美术馆、中国画研究院、广州美术馆及深圳博物馆等艺术机构收藏。本报特意选载林墉生命中遭逢生死大劫后的一段经历,让读者了解这位著名画家生活中鲜为人知的一面,从中感受到他对画画的执著,也体味到他对人生的感悟……

  不能画画,宁可不活

  1999年3月的一天上午,林墉在家中为北上参加全国人大会议做准备。奇怪的事情突然发生了:右手无力地垂下,西装滑落在地,头脑深处涌过一团黑云,黑云开始弥漫,迅速笼罩了全身,呼吸变得困难,体内的压力潮水一样漫过了头顶。

  “怎么啦,哪里不舒服?”苏华握住林墉的手,紧张地问道。“全身不舒服,我要睡一会。”躺在床上,林墉脸色苍白。直觉告诉她,林墉是病了。

  林墉住进了市一人民医院,心、肺、血液、B超、透视,所有报告显示一切正常。“再做个核磁共振吧。”看着苏华询问的眼神,陪同的朋友小彭说应检查一下脑部。

  检查报告递到了苏华的手里,医生在一边解说:“脑子里有一个瘤,初步判断是室管膜瘤,胶质瘤的一种。瘤子已经大到足以塞满整个左脑室的空间,已经压迫到其它的脑组织。不可能保守治疗,要马上开刀。”

  此时关于林墉脑部患肿瘤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省委省政府。省委副书记高祀仁在专门的批示中指出,第一,要保住性命;第二,要确保林墉的绘画功能。

  “不能画画,宁可不要活。”林墉对林院长、林医生说话时是平静的,他甚至耸了耸肩。

  1999年3月17日上午8时,林墉进入手术室。林墉的几个姐姐赶来,个个泪流满面,生死别离。林墉也是泪眼模糊。

  苏华双腿沉重地钉在地上,一步也动不了。家芳将姐姐扶到座椅上。时间像是被冻住了,每一分钟都是如此地漫长。两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护士推着林墉出来。身上盖着白被单,脸色惨白,整个头部被包裹在严严实实的白纱布里。

  苏华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家芳紧紧握住姐姐的手。林墉被推进重症监护室,苏华和家芳被拦在门外。林墉,你一定要挺过来,听到没有,林墉。苏华在心里的呼唤已是声嘶力竭。

  第三天,全身上下插满各种管子的林墉终于从几十小时的昏睡中醒过来,医生和护士第一时间赶到,看着床头的显示器中的数据,林医生很高兴地对苏华说,一切正常。苏华的脸上露出了大难之后的第一次笑容。

  林墉慢慢地张开口,“我要画画。”声如游丝,但很清晰。林医生对苏华点点头。苏华立即回身拿出一本速写本和一支珠笔。护士将林墉扶起身,半躺着。林墉抬起右手,握住笔,但此时他感觉有些糊涂,为什么明明是右手在拿笔,可身体的反应却是左手,哪儿错了?

  白纸上出现一个圆,一个人的头部,接着是眼睛、鼻子和嘴,甚至还有头发,人物的面部非常端正。林医生伏下身体,说:“你很好,可以画画,完全没有问题。”林医生又对苏华说,“画画的功能没有破坏,没有丢失。而且,他的肢体正常,起码上肢没有瘫痪,脑筋也不错。”

  苏华的眼泪夺眶而出。林墉心里闪过一道亮光,他觉得眼前弥漫多日的黑影正在散去。

  9天之后,林墉从重症病房转到普通病房。因为手术,产生了脑水肿,核磁共振的片子显示,在原来的患部,有一个阴影。这阴影,是残留?是血块?是疤痕?医生们一时不能确定。林墉脑水肿部分的脑细胞管辖着语言中的名词和书写,从昏睡中醒来的林墉,所有人的名字、地名、物名都忘了,指着茶杯说不出名,毛巾、鞋子,别人送来的花,等等,一概不知。林医生解释这种情况在医学上称为“命名性失语”。

  可以画画的喜悦很快被这一个残酷的事实代替了,不会写字,一个字都写不出,握住笔,想写下自己的名字,大脑空空,没有记忆。身体的强烈陌生感让林墉极其不适应,他变得脆弱易感。不知道自己将会变成什么样,对于明天对于未来,充满不安。

  老天爷要苦你心志,劳你筋骨

  在拍了无数次的片子后,终于有一天,脑中线开始往中间移,脑水肿慢慢吸收,部分失去的名词回来了,天天练的字,虽然写得弯弯曲曲,但已能写出不少,写出的字也不会反了。“爸爸,你真行。”女儿蓝蓝高兴得眼里全是泪。

  “是不是呀。”林墉摸着激素导致的满月脸,“希望真的是在好起来。我要回家,我要画画。我想画画,太想太想了。”

  眼前的问题是腿部肌肉萎缩,无法下地行走。医生说,需要锻炼。在护士与苏华的帮助下,林墉开始站立。他沮丧地发现,这双腿不再是自己的,像是别人的,根本不听使唤。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滴下来,林墉一脸苦笑,“我现在居然连走一步路都如此费力。”

  终于可以出院了,林志俊医生陪着林墉回到家里,这一天同时陪在身边的人还有吴老吴南生。他像一个父亲、兄长一般,料理着他自认为该做的事情。就在头一天的晚上,他出面宴请了医院有关医护人员,他在饭桌上说,“感谢大家的工作,你们是为广东做了一件大好事。”林墉热泪盈眶,有许多的话,堵在嗓子眼,他很想告诉大家,留在他记忆深处的全是他们一双双充满关爱的眼睛,这对于画了一辈子人物画的他来说,这些眼睛让他刻骨铭心。

  “老天爷是要苦你心志,劳你筋骨,但毕竟不要置你于死地。”吴老对林墉说。

  画室里,墨倒好了,纸铺上了,众人静静地站着,林墉慢慢拿起笔,心里的感觉在恢复。自从进附中读书以来,几十年间,从来没有过一次这么久没有画画。

  笔吮着墨,提起时,手腕有些发沉,手臂乏力,起笔、运笔、行笔、转折,收笔,第一根线条出现了。身后响起了掌声,但很快就感到了问题,右眼外侧约三分之一的地方是盲的,笔行走到这里时,突然就失去了方向,手空了。但没有人知道,林墉继续画着,心想画完一个女子头像,这是他所熟悉的。洗笔之后,蘸上红色,一笔一笔,那是花朵的瓣,感觉从遥远的地方,一寸寸地回来。但是,右手及整个身体的右边都有些陌生,它们在抗拒指挥,呈现出对立。画面完成了,林墉退后一步,看着,并不太坏,但显然不算好。

  吴老将苏华拉到一边,小声说:“怎么这么黑呀,他的脑子里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画面的重与黑,让吴老产生了巨大的担忧,随即,吴老又急急地对苏华说,“别告诉他,我们再观察观察。”

  苏华无言,她都看在眼里。她知道林墉此前对于色彩的感觉,与此时相比,确实判若两人。那么,是色感的丧失还是病后的恢复期?

  可怕的放疗如同恶魔的围剿

  上海华东医院伽玛医院的院长、年轻的博士生导师、心脑血管专家潘力来到广州从化一幢两层的小楼。在一间会客厅里,潘力仔细看着一张张术后脑部片子,苏华紧张地注视着潘院长的一举一动,对于她来说,从1999年3月林墉手术之后,便开始了密切的观察,每天每时最最关心的是林墉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细微的变化,相比之下,林墉则显得放松,他对苏华说,“我已经将自己交给了医生交给了你,也交给了天。”

  “有增长的趋势。”放下片子,潘力说。他神情严肃,眼睛注视着苏华。他的意见是要做放疗。于是苏华决定去上海做。

  几天后,在上海徐汇区吴中东路的上海伽玛医院里,医护人员见到了从广州来的名画家。

  尽管每天的治疗才5分钟,但第一次走进放疗室,看着巨大的仪器和冷硬的小床,以及为了防止辐射,墙壁上的特殊墙纸和迷宫型的回廊,让林墉一阵阵的心悸。

  住院部的护士长陆瑞英操着一口上海普通话非常温柔地对林墉说:“机器开的时候,会有一些声音,你不要害怕。我现在演示给你听。”说完将一张CD插进电脑里,尖锐的声音传了出来,仿佛某些金属器物在磨擦。苏华与护士长以及潘力院长全都退了出去,巨大的钢制大门缓缓地合上了。

  声音,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尖锐的、磨钝的、撕裂的、扭曲的、古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挤进耳朵眼睛和嘴巴,挤进身体的每一个器官,心脏在瞬间感到了强烈的压迫,下意识地想坐起身,但那个庞然大物在头部上方缓慢而凝重地旋转着,从左侧太阳穴开始,一边敲打着一边移向额头正中再移到右侧太阳穴,之后完成第一个来回。世界开始混沌,一切都是深渊般不可测。林墉紧紧抓住床单,试图逃离这可怕的声音魔爪。但没有人在身边,没有人握住他的手,林墉几乎哭喊起来。

  魔鬼般的机器终于安静下来,钢制的大门刚刚启开一条缝,苏华和妹妹家芳便在第一时间冲了进去,握住林墉冰冷的手。

  连续一个星期的照射,身体有了反应,头晕呕吐无法进食,头部一圈开始脱发,情绪相当不稳。“我要回广州。”林墉对苏华和潘力说。

  苏华心疼地看着林墉明显稀少的头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潘力院长坐在对面,“现在的治疗都是正常的,反应也是正常的,是有些不适,但很快会过去的。”

  “我能够选择吗?”林墉的话像在空中飘过的一阵风。“我为你负责任,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的大脑不仅仅是你自己的。”

  夜晚降临时,林墉在医院为他准备的工作室里独自画画,头晕使得他无法站立,试着想再坚持一分钟,但身体不像是自己的。坐在沙发上,林墉的泪水开始滂沱而下,抽泣之声越来越大,嗓子里模糊不清。

  苏华在门外同样泪如雨下,一叠纸巾早已湿透。自从1999年的手术以来,苏华就生活在了恐惧与担忧之中,她无法自制,长时间处于极度紧张状态,四肢发抖,头脑空白,但她始终被一个声音指挥着,站起来,去思考去面对去承担,她就这样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她深知自己的痛苦还是次要的,林墉的痛苦才是真正的,他面对的是自己创作能力的失去和语言功能的丧失,这无疑是要他的命。林墉一夜夜地无法入睡,他的痛哭,真正的原因是对于生命价值的依恋。很难想象,活着的林墉有一天成了一个不会画画不会写字的人。

  画画,是林墉的全部生命

  2003年2月,正是“非典”肆虐时期。坐在五羊新邨家中的林墉,正在准备4月份的个人展,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展览,自选近200幅各个时期的作品,广东美术馆将辟出两层四个馆作为展厅。60岁的人了,是可以小小的总结一下,回顾一下了,看看自己的路都是如何走过来的,看看光阴都是如何逝去的,对自己自然是好事,对别人是否如此,并不重要。

  美术馆的筹展工作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画册的大样送来了。美术馆派车来接作品的时候,一位报社记者在场,“林老师,听说,这200多幅作品,是你亲自从600多幅作品中选出来的,你有什么感想?”

  “我觉得自己还真有点了不起,回头看一看,没有虚度年华,至少,没有浪费时间没有浪费生命。说是在600幅作品中选出,几十年来,我画了何止600幅,几千上万怕是不会多说。”

  “有量,还是质,这是最重要的。”美术馆的人对记者补充道。

  “开幕式定在哪一天,你会不会担心因为‘非典’而影响到画展的开幕?”记者又问。

  “性命关天,别人大可以不去看。我不在乎多少人去,我在乎的是我做了想做的事情。”

  4月26日上午,出乎美术馆的意料,也出乎林墉的意料,《霸悍的姿丽——林墉画展》开幕,美术馆爆满。

  同年11月份,广东美术馆贴出了海报“三个老同学”,海报上,林墉与关则驹、曹国昌三个人站在一排绿叶前微笑着,相比几个月前的“霸悍的姿丽”,“三个老同学”展更多的是温情的、友谊的。

  同样是热烈的场面,追着签名的人将三个老同学紧紧地围住,闪光灯无数次地闪起。

  2003年就这样过去了,新年即将来临。这时,从北京中国美术协会换届大会上传来消息,林墉在缺席的情况下,高票连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前一次当选是在5年前,1998年。

  “我现在是哪怕还有一点点画画的能力就要将它们用尽用到底。老天有眼,让我闯过了鬼门关,并还给了我一点创作的能力,我不能妄想了,脑袋做了手术的人,还在咬牙切齿地写字画画。健康的人60岁之后,工作能力都会逐渐丧失,何况我这样的呢。但我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到来而主动放弃,而是赶快赶快再赶快,我一定要将心中一直以来藏着的美、酝酿着的美表现出来。哪怕只有一滴油也要让它放出光来。”林墉的话越说越慢、越说越重、越说越硬,面呈悲怆,眼里含泪。

  画画,是命,是林墉的全部生命。

  作者手记

  不是第一,却是唯一

  林墉大病后的一天,接到某档案部门的电话,告之他们要全面收集有关他的材料,包括各个时期的作品,言辞恳切。林墉听后,回答不必。隔天,又有电话,是前一日同部门的小头目,同样一件事,重新细说,林墉语气再降几度,回答说好意谢了,但此事无需再提。再隔一天,有人上门,却是该部门的最高领导。林墉的表情已接近冰霜:“我还没有死呢,你们干嘛这么着急要为我做总结?”

  此时的林墉刚刚大病一场尚未痊愈,心中正为是否可以继续完成绘画的使命而忧心如焚,同时正在为自己大脑里文字的丧失而寝食难安,听到如此“盖棺定论”的要求,敏感至极。

  离开了画,林墉就不再是林墉。没有了画的林墉自然生命也就失去了任何意义。林墉的一生就是笔墨纸画的一生。除去少儿时期,自从进入美院附中,没有一天没有画过画,没有一天心中不想到画,几十年来,画了多少,无从统计。仅以出版的作品集和文集,加起来用著作等身形容绝不为过。

  林墉曾对我说,林墉不是第一的,但林墉绝对是唯一的。

  经常坐在林墉的画室里,坐在他的对面,感受到来自林墉的强大力量,这力量有时是一阵风,有时是一片海,有时是一根草,有时却又是一座山。两年前开始着手《林墉传》的写作,做进一步的访谈时,我才知道,面前的人是怎样的一座山,怎样的一片海,怎样的一阵风和怎样的一根草。

  展露在外人面前的林墉是乐观自信从不犹疑的,他被幸运之神呵护,从小到大,从年轻到中年,从健康到大病,他从未与自己的绘画生命分离过,他的美人,他的山水,一如他一生的做派,追求完美追求唯美。在林墉的内心深处,在他夜深人静独自一人的时候,唯一与他相纠缠相厮守的却是永远没有尽头的痛苦,这痛苦如同空气包裹着他,这痛苦令他永远无法从“下一张该画什么?如何画?”的情结中摆脱出来。他将这痛苦化在了创作中,每一次铺纸下笔都是为了寻求解脱心灵的痛苦,都是一次艰难迈向心中之大美的探索。

  林墉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平民,但他不在意身旁远近是否另有一个世界、天地,他的目光只停留在自己的天空与大地上,行走、奔驰、思考、凝望,从容不迫,即便眼前的路尚未辨识清晰,但心中的灯是亮的,他知道前方才是他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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