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出生。当代著名作家,原名贾平娃。陕西丹凤人。1975年西北大学中文系毕业后任陕西人民出版社文艺编辑、《长安》文学月刊编辑。1982年起从事专业创作。任中国作协理事、作协陕西分会副主席等职。著有长篇小说《商州》、《州河》、《浮躁》、《废都》、《高老庄》、《土门》、《白夜》,自传体长篇《我是农民》等。1988年获美国飞马文学奖。1997年获法国费米娜文学奖。长篇小说《秦腔》已在《收获》杂志今年第一、二期连载,单行本即将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书一多,作家就显得很渺小
贾平凹(以下简称贾):不好说,看得比较杂乱。有时是碰上啥书看啥书,有的书是自己到书店找的;有的是经媒体介绍而买的;有的是朋友推荐的,没有什么系统性的东西,大量都属于乱七八糟的。至于喜欢哪些作家,也不好说,不是怕得罪人,是有些优秀作家的作品可能我还没有看过,我所看过的毕竟有限。
记:对现在的图书市场感觉怎样?
贾:书太多,根本不知哪本好。书一多,感觉作家就显得很渺小。本来现在读书的人就少。
记:您对现代人读书少怎么看?
贾:没办法。古人说,有福读书,有福的人才读书。现在人为了生计,整天忙忙碌碌,要工作,没有时间,读书成了一种奢侈。作家当然是希望读书人越多越好,但是不现实,人家读书是根据需要才读,就像吃饭,需要才吃。再说现在书又太多,一般人缺少选择性,不知道该怎么读。我觉得现在图书的出版互相竞争太厉害,是崎岖发展,有些太过了。
记:您现在读书与写作的比重怎样?
贾:也没有固定的比例。在处理各种杂事,如除会议、应酬之外,主要还是写作,写作之余才看书。
正因为木讷才写
记:有人称您是"文坛独行侠",您觉得呢?
贾:这不是我所追求的,是慢慢形成的。可能是我这个人不太善于交际,不太合群,很少参加一些集体活动,总是单枪匹马的缘故。
记:好像公认的说您木讷,可昨天晚上在复旦大学的演讲博得了大学师生们的阵阵掌声。
贾:我是木讷,昨天如果让我一个人讲那么长时间,我也不知道讲什么,幸好基本上都是学生提问,我回答的方式。
记:您觉得口头表达的木讷和抒写的下笔千言是什么关系?
贾:正因为木讷才写。有句老话,人境逼仄,心境则浩淼无涯。
记:好像您对佛学也比较关注?
贾:谈不上关注,就是浏览些。佛学能使人安静。
我的书发行总量应该算全国最多的
记:您对自己的作品做过盘点吗?
贾:小说、散文等各类书加起来有五十多种,加上不同时期的版本有一百二三十种,但字数没统计过。我的书发行量都比较大,总量应该算全国最多,长篇最少二十万册,一般都是三四十万册。像《废都》第二年就到了一千两百多万册,《白夜》是四十万册。
记:您的很多作品包括最新的《秦腔》都是围绕故乡,您对现在故乡的状态怎么看?
贾:在西北边远的农村,有很多现象还是让人感到伤感和忧患的。我虽做起了城里人,但我发现,我的本性依旧是农民,如乌鸡一样,那是乌在了骨头上的。近些年,亲人、熟人都在消失,故乡一点点在变化,写《秦腔》这本书就是为故乡,为了忘却的回忆。我决心以这本书为故乡树起一块碑子。
年轻人起码要有理想
记:很多专家和读者认为您是中国文坛距离诺贝尔文学奖最近的人,您平时看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的书吗?
贾:前面的说法我不敢那样认为。至于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人的作品是肯定要看的,毕竟一般都是比较好、比较经典的。如我看了很多关于耶利内克的代表作《钢琴教师》的报道,正托人买呢。大家都说好的作品,多少还是应该找来看看的。
记:您还喜欢书法和收藏石头?
贾:书法在艺术中有代表性,现在年轻人有条件的话还是练练书法。现在用电脑的人越来越多,可手写体的字也越来越需要加强。收藏石头与书法、绘画都是一致的,审美是一样的。我喜欢浑厚、大气和朴实的石头,不喜欢那些精致和华丽的东西。
记:您觉得优秀的男人和女人是怎样的?
贾:要有事业感,尤其是年轻人起码要有理想,青春创业时期要有很多目标,没有奋斗目标是很可怕的,可大目标,也可小目标,如建设好家庭。
采访最后,记者请贾平凹为本报题词,他看看记者带去的报纸,略加思考,欣然写下"读书为福",这是所有作家也是所有读书人的心声。
26日下午,贾平凹和上海女作家走走来到上海书城为《贾平凹谈人生》一书签售,排队等候的读者十分火爆,一个多小时签售267册。
贾平凹在复旦大学谈文学与人生:
3月25日在复旦大学的演讲会上,上海作家王安忆、知名学者陈思和、张新颖也加入了听讲队伍。偌大的教室,坐位上、过道上、窗台上,包括讲台上贾平凹的身后都挤满了人。虽然贾平凹的普通话夹杂着难懂的陕西话,听讲的同学不得不交头接耳,互相询问他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整个演讲过程热烈非凡,博得不少笑声和掌声。听众(以下简称听):路遥、陈忠实和您都是陕西作家,创作的作品都比较厚重,这与陕西文化是什么关系?
贾:我们都是出身农村,都吃过很多苦。加上陕西历史上也曾经是帝王之地,中国历史上最繁荣昌盛的时候是在陕西(秦、汉、唐)。自此以后,文化经济中心转移,西部日益衰落,陕西人就天生有一种自豪感和自卑感交织的矛盾心理,比较保守。写出的作品也是一样。
现在好多人说,陕西人还是那个样,与几千年前的兵马俑一样,没怎么变。(笑)昨天刚来上海,我就感慨上海就是不一样,虽说不出为啥不一样,就是感到不一样。(笑)上海无论从高楼、环境还是人的衣着,脸上的表情都是--不对劲(哄堂大笑)。一些新锐的东西比较少。
听:陕西作家写的都是村里的事,好像没有都市文学?
贾:我写的也是都市,但这样的都市,在大家看来就是农村。不出门,我们以为省会西安是个大城市,上趟北京回来,觉得它像个县城,再后来看,像个农贸市场似的。(笑)所以更多的人虽住在城市里,但思维就是一个农民。当然,西安在近年来也发生了很多变化。
听:您对如今的网络文学如何评价?
贾:我现在还没有用电脑写作,还完全是一个手工劳动者。(笑)我也当过网络文学大奖赛的评委,那都是别人下载下来给我看的。不过现在感觉到确实要学习,有时看着一些网络作品,感觉现在的作者水平进步太快,一出道水平就很高,比我们写了几十年的水平还高。很多都是年轻人,气势很盛。(笑)所以我经常借开会等机会到处看看,长长见识。我几乎每年都来上海,就是因为上海有一些大腕,像在座的陈先生,像安忆、新颖。我就是想来看看人家是怎样思维的。来复旦也是看看大家的思维。没想到这么多人这么辛苦地站着,我也于心不忍,但是没办法,又没有现成的讲稿,如果有,我就念念好了。(笑)
听:目前上海学英语的热情比学汉语都高,您觉得需要强调汉语学习吗?
贾:其他语种的学习甚至超越母语时,那肯定是一个民族雄心勃勃的时代。不过,是应该加强汉语学习。我个人的汉语也没怎么学好,我们当时学习汉语是为批林批孔学的。学习英语对看原版的作品是有用的,否则读到的作品体现的就都是翻译的水平。以前我读外国诗歌,怎么读起来毫无感觉,后来才知道是翻译的问题。
听:您对美女作家的身体写作怎么看?
贾:我个人观点,创作可以从各个方面去写,只要社会允许,都可以写,只要写得好,都可以写,各人写各人的。
听:听说您对女性服装的评价是:脸不行了就露腿,腿不行了就露背,有过这个说法吗?
贾:我觉得这个话从风格上判断肯定不是我说的,因为如果脸不行了,露腿也没用(笑)
听:我最喜欢您的作品是《废都》,不怎么喜欢《白夜》,您最喜欢的作品是哪一部?
贾:我最喜欢的就是《白夜》,这部作品媒体宣传得不多,也没有多少人说好。作家写的作品最怕没人说你,写得好也没人说你写得不好。最起码要有人看啊。所以当有的媒体问我,最喜欢哪部作品,我就说《白夜》,当然我说好不一定人家就看好。作品一写出来就与我无关了,它成为了我的一件产品,由大家去评判。
听:谈谈您对大学生活的记忆?
贾:大学生活也有很多烦恼。所担任过的最高职务是寝室的室长,还有一位女同学提名我为团小组长的候选人,结果被老师批评了,泡汤了;戏剧性的是,毕业几年后,我却成了团中央委员。
听:您给女儿写的婚礼致词亲切动人,您平时是怎样教育女儿的?
贾:我没有教育。(笑)我对孩子是比较严厉的,不过我发现,孩子是你越对她严厉,她越跟你好,你越对她好,她越对你不好。我父亲在这方面很有经验,他就经常打我,我结婚了还打我。(笑)我觉得孩子是你高兴的时候给你增加高兴,你烦恼的时候给你添加烦恼。我小女儿上学每天比我都早出门,依我的意思都不想让她读书,太辛苦了,但后来想想别人都这样,不读书将来不好办了。我基本上也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一般是老婆早上给我准备好一天的饭,我出去写一天,晚上再回来。她毫无怨言,没办法,嫁鸡随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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