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知天命之年的罗家英,祖籍广东,出身于戏剧世家。他父亲早年就是名动南粤及港澳地区的戏剧名家,对儿女的要求非常严格,一不如意张口就骂,抬手就打。他的母亲是善良勤劳的普通妇女,属于相夫教子的传统女性。因为父亲英年早逝,家境艰难,是家中老大的罗家英很小就继承父业,担起赡养母亲,扶持4 个弟弟妹妹的沉重负担。好在他天资聪颖,刻苦敬业,很迅速地在文武老生行当崭露头角,独当一面。是先父为人正直、脾气火爆,和母亲做人要克勤克俭、不嫌贫爱富等遗传影响,罗家英也个性坚韧,不苟言笑,说一不二。
罗家英幼年学过京剧,粉菊花是他启蒙老师。后来,刘洵和一代宗师“美猴王”李万春对他口传心授,受益不浅。李万春老先生不墨守陈规,勇于改良革新的精神,给予他极大启发。后来,罗家英也把《别窑》中薛平贵的起霸上改马上霸,《林冲夜奔》中林冲的威武动作放慢节奏,收到很好效果。为了更加深刻地理解自己扮演的众多历史人物,适应多口味观众的需要,他苦钻历史、诗词、音乐、舞蹈、武术等艺术门类,积累多方面的修养。二胡、小提琴等乐器,拉得得心应手;移植改编莎士比亚的名剧,能够编词作曲;年过半百了,还可以作出高难度的空翻动作。
老家在上海的汪明荃,从小就对文艺情有独钟。年纪轻轻考进艺员学习班后,她如鱼得水,进步神速。很快,她就以俊美的扮相,出色的演技,清亮的歌喉,婀娜的舞姿,在戏剧舞台、影视屏幕、乐坛歌坛、电视主持等广阔天地全面出击,名声鹊起。她同名演员鲍方合作的《万水千山总是情》等著名影片、主题歌的红极一时,更使她确立了在台港澳、日本、韩国和东南亚影视圈多面手“大姐大”的特殊地位。
在剧烈的竞争环境下,汪明荃逐步成为工作狂和理想主义者。她凡事不干则已,干就得做得最好。不断的片约,记者的围堵,紧张的日程,让她的神经总是绷得紧紧的。然而,再苦再累,她都要挤时间操练形体,练习声带,饱读典籍,充实知识。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她虽然名气地位如日中天,但还是那样敬业乐群,那样一丝不苟,那样平易近人,那样朴实正派。比如拍摄电视电影时,如果凌晨三四点收工,有人七八点化妆就嫌累叫苦起不来。而她却要求自己特严,肯定会准时准点到场,为大家作出表率。1988年起,口碑甚佳的汪女士连选连任了两届10年的全国人大代表,为反映港人意愿,改善香港环境,振兴国家民族献计献策,做了大量工作。现在,她又担当全国政协委员,在新的造福社会、繁荣特区岗位上尽职尽责。
时间回溯到1988年的一天,罗家英自组的香港粤剧团,来了一个形体靓丽衣着朴实的不速之客。只见她轻启朱唇,嗓音甜美地开门见山:“罗大哥,我是汪明荃。以前看过你不少戏,对你的扎实功底印象深刻。现在,我很想登上粤剧舞台,过一过戏瘾。不知道你肯不肯收下我这个笨徒弟?”罗家英一见是电视荧屏及电影银幕上大名鼎鼎的汪明荃,连忙以礼相待,态度非常客气:“哎呀,是汪小姐大驾光临,真是幸会幸会。隔行如隔山,我原来一直埋头演戏,同影视圈交往很少。承你大明星看得起,让粤剧增光,我当然求之不得,快别讲什么师傅徒弟的。”
那汪明荃快人快语,开列出双方合作的三个前提条件:一是在1年之内,罗家英不得再与他人合作;二是只能同她排演对手戏;三是要尽心尽力教她练功。她还正儿八经补充说:“我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因为你是香港粤剧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而且对于你的戏艺戏风戏德特别有信心,才这样贸贸然毛遂自荐,希望罗大哥能够理解。”罗家英当然理解。他虽然以前没有同汪明荃接触过,但是,汪小姐在影视戏坛对观众的号召力影响力早有耳闻,她很喜欢上海越剧等舞台戏的名声在外。有她加盟,粤剧团如虎添翼,何乐而不为?于是乎,三大条件都一口应承,没问题!而对方打破沙锅问到底:“罗大哥,咱们到底排什么戏好呢?”罗家英稍作沉思,马上舒展眉头,笑眯眯地说:“为了一炮打响,咱俩排《穆桂英大破洪州》,你刀马旦一号主角的戏份非常吃重。怎么样,该满意了吧?”汪明荃一听戏码,心里特别满意,她也嘻嘻乐了,“行,罗大哥不愧行家里手,我听你的,不会错!”
大病初愈
完美有遗憾
见解相同,心灵相通,两人说干就干,每人一半出资,合组香港富升粤剧团。他们商定,不管是做戏服,改道具,组班底,卖门票,分利润,填亏空,都是一家一半,数目分明,公私分明。粤剧界和影视界两大巨头强强联合联袂排演新戏的风声传开,传媒欢欣鼓舞,观众热情高涨,行家赞美有加。记者们联系到罗家英同前女友分手不久,汪明荃曾经婚姻破裂,一些扑风捉影牵强附会愿望良好的报道满天价飞。
有了舆论压力,谨小慎微的最新拍挡更加兢兢业业。他们完善剧本,争论剧情,修改动作,琢磨唱腔,设计服装……事无巨细都动足脑筋磨合交流,争取好上加好。整整1年的排练过程中,由于汪明荃有良好的舞蹈基础,敏锐的反应能力, 出众的身体条件,唱做念打都轻车熟路。越练,越有默契和信心。罗家英记得,只有开打跑圆场的平、稳、溜之滑冰般高难度动作节奏掌握上稍费时间。总之,合作非常愉快。
1989年春夏之交,汪明荃、罗家英担纲的《穆桂英大破洪州》一炮而红,空前火爆,连续爆满,大“破”香港。初次正式登上粤剧舞台的“汪桂英”身经百战,游刃有余。“杨家英”配合得天衣无缝,相得益彰。每当换场和谢幕后,罗家英都对气喘吁吁的汪明荃大声鼓励,由衷赞美。他连连叫好说,演得好,今天好得很。不过,有个什么什么小地方,还须改进到位云云。不顾紧张疲劳,追求尽善尽美,他俩每天检讨,每场完善,富升粤剧团蒸蒸日上。
创下佳绩,心情痛快。汪明荃喜滋滋地对罗家英乘热打铁说:“罗大哥,我们可以继续合作。不过,我是新手,不乐意演别人演过的,最好合编新剧,行吗?”一载交往,情感升华。罗家英一拍即合回答:“行,我尊敬不如从命!”他们签下长期合作的口头协议,还决定每年只排两个戏,每个戏各演7场。这样, 既有充分的准备时间,又能调动观众的情绪和胃口。当然,对挑选、改编剧本负有主要责任的男子汉,肩上也感到有着无形的压力。
共同的志趣与追求,相似的品味与爱好,是超过友谊的爱情“润滑剂”。都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过来人,两个头顶着明星光环,经历过感情波澜的成熟男女,只须一瞬深沉的眼神,一个亲切的动作,一句贴心的话语,就读懂了对方的心。有那么一天,热恋中的情侣公开在公众场合出双入对,默认了媒体的“煽动”撮合。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珠联璧合等等评论赞叹溢美之词纷至沓来。
有了爱情滋润,罗家英文思如潮,同爱侣献演的《第十二夜》、《杨枝露滴牡丹闻》等涉及莎翁、历史、神话的20来部粤剧推陈出新,长盛不衰。随着因特网的异军突起,他们还把激越悠扬的唱腔上网推广,为弘扬古老的中华文化不遗余力。
1994年,在汪明荃的支持鼓励下,罗家英首次“触电”,同黎明合拍轻喜剧《老师早安》,出演小气噜苏心胸狭窄的舅舅一角,演来不温不火。接着,他与成龙合作影片《重案组》,在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抢劫大案中饰演被劫富翁,把人物本色演绎得贴切传神。以后,《007》、《赌神二》、《姊妹情深》、 《大话西游》等片边演边学,接踵问世。周润发的天才演技,成龙的拼搏进取,粱家辉的收放自如,周星驰的幽默风趣,都让他大受启发。女导演许鞍华出导的《女人四十》中, 罗家英以曾在电台作过3年戏曲监制的经验,运用眼神、表情和内功,把一个监考车牌的小公务员的谨小慎微循规蹈矩表现得淋漓尽致,喜捧金像奖和金马奖。而《我爱厨房》里,他反串女角,将女性的心理、步态、形体表演得出神入化,回味无穷。1997年香港回归大型文艺晚会上,他与尚长荣在《华容道》分饰粤剧关公、京剧曹操,各展所长,相映成趣。“短短几年,我已经在50来部电影电视中粉墨登场。只可惜,还没有机会同汪明荃联袂出镜,这不能不是一个遗憾。”罗家英言及近年的灿烂星途,相当满足中有一丝遗憾。
风采依旧
脾气与自尊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双恋人暴露出性格中的极大差异。罗家英个性沉稳,藏而不露,做事慢条斯理,说话字斟句酌;汪明荃却性子冲动,有啥说啥,干事雷厉风行,讲话一吐为快。经常是急惊风遇到慢郎中,既多别扭,又有趣味。比如,两个人正坐着讨论某个动作的修改,汪明荃一激动就跳将起来,二话不说去拉罗家英。“你,你要干啥?”罗家英莫名其妙。“干啥,起来排动作呀!”“哎呀,还没考虑清楚嘛,你急什么,咱们再讨论讨论,想稳当点再排。”“不行,还是边排边讨论更好,更直观,更省事。你起来吧,快给我起来!”汪明荃坚持己见,死命去拉。来了倔脾气的罗家英脸色一沉,不仅坐在沙发上岿然不动,嘴里还大唱反调:“哼,我在家可是长子,不想让人呼呼唤唤。你逼我这样,逼我那样,老想当我上司,想都不要想!”因为工作态度和思维方式太不一致,如此这般的吵架场面没少发生。
按照罗家英的创作习惯,他爱把资料书籍铺得满桌满床,这样查找方便,到临休息才稍作整理。谁知那有清洁癖及工作狂的女友一来,这里瞧不顺眼,那里看不舒服。于是乎,把书籍资料唏哩哗啦收捡整齐不说,还找来揩布,东擦擦,西揩揩,总也不得闲。罗家英又不乐意了,紧皱眉头大声抱怨,喂,我的好大姐,你把我资料收了,我又要从头翻找。你老在眼前晃来晃去,我怎么思考?搞清洁,有菲佣,你何必多此一举呢?没有事干,你干脆去安安静静地看看电视得了。汪明荃一边仔细揩擦,一边头也不回地念叨,这么乱糟糟的,我就是看不惯。吩咐佣人,还不如自己动手哩。罗家英借题发挥说,你看不惯我,我还看不惯你哩。别人几十年形成的生活习惯,你老想横加干涉,立即改造,这哪里行?你有你的脾气,我还有我的自尊啊!汪明荃转念一想,抿嘴微微一笑,你这老顽固,确实难改变,没办法,我放你一马。
一来二去,双方摸清了对方的脾性,互相融合,有了认同,“战争”明显减少。偶尔闹闹小矛盾,男子汉默不做声装聋作哑,吵吵嚷嚷的女豪杰见无对手,吵得无趣,也就自动停火,烟消云散。事后,罗家英慢条斯理地解释道理,表白立场,让心上人心悦诚服,情感基础越打越牢。久而久之,他俩的拍拖形象既亲密,又默契,汪明荃的偏激冲动情绪收敛了不少。有友人含笑打趣:“罗大哥,你同汪小姐真是天作之合。那么厉害的女强人,能对你服服帖帖。两个人越来越像一家人,般配得很,舒服得很。佩服,佩服呀,哈哈!”
平时,两个人都喜欢清静,不爱应酬。又都很忙,各自住得较远。罗家英的老母做得一手好菜,诸如白鳝汤、蒸咸水鱼,深得准儿媳夸赞和欢迎。一到周末或者节假日,罗家英一早打去电话,问住在郊外的汪明荃,喂,你今天来不来,有没有时间在我家吃饭?对方往往回答,要来,伯母的厨艺那样好,我当然要大快朵颐呐。“贵客”驾临,老人家喜得合不拢嘴,做菜分外上心。偶尔兴起,汪明荃会亲自动手,煲上她最拿手的药材、猪肉或排骨汤。两代人品尝美食,闲话家常,其乐融融。
同台献艺
爱侣望佳期
罗家英业余爱好挺多,包括弄摄影,踢足球,拉二胡,弹古筝等等。他1994年加入港澳明星足球队,专司后卫,每周三集中练球,每年有七八次比赛。汪明荃喜欢打羽毛球,因为工作需要而常作形体练习。一有时间,两人相约去马会玩玩,打打高尔夫,到泳池游游蛙泳,或是逛逛中环、金沙嘴,放松放松。汪明荃本有服装顾问,但进入商场,出于女人的天性,她忍不住对中意的服饰多看几眼。罗家英偶尔也作作参谋,不经意间讲:“你正在演那个角色,穿这种服装,理什么头型,配外国影星某某那款手表,一定很和谐得体。”接着,他会补充一句,“当然,我讲这么多,你是极有主见的人,不一定会按我的建议搞的。”汪明荃斜睨罗家英一眼,笑容非常灿烂:“嗨,你知道我有主见,还忍不住当参谋?不过,你出发点不错,也该谢谢你喽。”返回家中,两人翻报纸,看电视,作运动,过得平淡而充实。
身为大牌歌星,汪明荃受日本、泰国等国邀请,参与大型文艺演出时,曾携罗家英公私兼顾,让他充任“特别保镖”。凑得假期,他们曾赴美国、加拿大、新西兰和澳大利亚等国旅游观光,附带追赶领略时装潮流。平素间,两人都朴素节俭,牛仔裤,休闲装,汪明荃仅施淡妆而已。她养颜有术,皮肤极好。有时,会小鸟依人地对罗家英感叹:“唉,当个演员,每天都得化妆。如果哪一天不化了,那才最舒服哟。”至于罗家英,也显年轻精神。他的养生之道,是从小到大,坚持锻炼,少吃多运动。
以罗家老母心愿,她巴不得大儿子早些成家,儿媳生个贝贝传宗接代。而汪明荃远在美国定居的妈妈,也常通过越洋电话,催促准女婿:“你们都老大不小了,快点结婚得啦!”而罗家英嘻嘻哈哈作敷衍:“好哇,好哇!”但他觉得,与心上人投缘这么久,保持爱侣情感,已经很舒服,从没分手念头。别人结结离离,两三年就形同路人。他俩则一定会结婚,但不是现在。感情牢固,有没有一纸婚书都没有关系。至于小孩,汪明荃很随缘。罗家英却表示,他对小孩没啥感觉,还没有心理准备。一怕负担太重,二怕要求过高。
龙年新春,罗家英好友徐锦江的夫人殷祝平生下千禧宝宝,轰动香港。在这之前,徐锦江诚邀罗家英作贝贝干爹,汪明荃作干姨,他同女友一口答应。千禧宝宝的满月酒会上,罗契父送的礼物,是一套金饭碗。汪干姨虽然正忙于拍摄电视剧《大时代》,仍挤出时间,如约出席。记者趁机追问,汪小姐,罗先生在情人节会送什么给你?她落落大方回答,为什么情人节就非送东西?对人好不好,不一定非送东西呢。记者又问,你准备好久披上婚纱,好久也摆满月酒呢?她含笑支吾,今天是千禧贝贝唱主角,你们可别乱耍花枪云云。
关于自己与恋人的人生追求,罗家英有着形象的比喻。他说,他好比是蝴蝶,向往浪漫,随遇而安;汪明荃则好比蜜蜂,醉心事业,不懈奋斗。
鸡年初夏,爆出罗家英患有十二指结肠癌的消息。“患难见真情。”经过汪明荃的精心照料,他们的情感大幅升温,在公众场合也更显亲密无间。2005年7月,他俩还起程奔赴日本,一起在樱花树下拍拖度假。
愿已经爱情长跑十七个寒暑的“马拉松情侣”,早些到达共筑爱巢的美满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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