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不能自封,也不能由少数人的一时炒作而定论。真正称得上是经典的文艺作品,都是由历史筛选出来的。经典作品最核心的支撑点是创作者对历史、对时代的独特而又深刻的精神发现和审美表达。这种发现和表达不仅在作品产生的当时给人们带来了新的精神感悟和审美享受,而且有着穿越时空的艺术魅力。由于经典作品自身内涵的深刻性和丰富性,也由于读者、观众自身生存状态和文化素养的种种差异,不同的读者和观赏者对同一部经典作品会有不同的解读和感受,所谓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便是这个意思。但是,每个经典作品的基本内涵(精神原点)是不容混淆和颠倒的,不论亿万读者对《三国演义》中曹操形象有着多少不同理解与评价,他们都不会把这个形象与宋江、孙悟空乃至贾宝玉的形象混淆起来。
一个民族的文化经典作品,是这个民族最可宝贵的精神财富。它既是一个民族文化艺术的重要宝库,可以供一代又一代读者和观众去重点阅读和观赏,不断地从中获取思想启迪和审美享受;它又是民族文艺不断生长的肥沃土壤,可供后代艺术家们不断地将它改编成其他样式的文艺作品,直接造就新时代的新的文艺繁荣。在我国,对许多古代经典戏曲作品特别是四大古典小说名著的不断改编,成为造就我国文艺新的繁荣发展的重要途径之一。
毫无疑义,改编经典名著是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我以为,改编经典名著不仅需要相应的文化修养与艺术功力,而且要求改编者首先要对经典本身和改编工作怀有一种敬畏的心态,要在下功夫吃透原著和忠于原著的基础上去从事改编。我说的忠于原著,至少应当包括:一是忠于原著的基本主题、价值取向和文化品格;二是忠于原著整体叙事框架、情节走向和基本人物关系、冲突方式;三是忠于原著对重要人物形象的人格定位、主要性格特征和命运轨迹的整体把握;四是忠于作为原著文化底色的时代、民族、地域文化内涵的揭示。我以为,这四条是不应违背的,如果违背了这四条,搞一厢情愿的随心所欲,那改编就可能成为乱编、胡编,甚至成为颠覆。
当然,改编不是照搬照抄,改编是一种再创造。因为,改编都是在新时代条件下进行的,都应是新的时代需要出现的,而且它还要实现艺术表现方式的转换。所以我认为,改编的这种再创造应当在忠于原著的基础上努力做到以下几个方面:首先是要根据新时代的需要,对原著内容做出必要的取舍和局部调整,最重要的是用时代精神照亮改编过程,凸显乃至强化原著中最有现实意义和永久魅力的东西;其次,要切实做好不同艺术样式之间思维方式的转换,按照与原著不同的艺术样式的审美规律的要求进行再创造;最后,每次新的改编都要发挥改编者在艺术创作上的独特优势,至少在某些方面对已有的改编作品有所超越。
近些年来,在我国文坛上特别是在影视剧创作中,对经典作品和虽是名著但还称不上经典的作品的改编越来越热,围绕这些改编的炒作更是一浪高过一浪。应当说,在众多的改编中不乏成功之作,但同时也出现一些混乱现象。有些人只想借经典名著的名字来卖钱,对原著本身却缺乏起码的尊重和钻研;有些人只醉心于自己的“当代解读”和“个性化表达”,甚至以颠覆原著为荣耀。其中有两种做法特别需要关注,一种是唯时髦是举,专搞感官刺激等吸引眼球的东西,把经典作品时尚化、浅薄化、庸俗化;一种是用抽象的“二重性格论”、“唯扭曲才有人性深度论”去解构我国经典名著的人物形象和基本主题。这两种做法,都导致了对经典名著的颠覆,也造成了对我国优秀民族文化的误读,读者和观众对此意见很大。有鉴于此,建议对经典名著的改编展开扎实而又深入的讨论,澄清认识,推动改编的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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