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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李时珍》的故事
 


李时珍是我国历史上一位卓越的医药学家,他以毕生精力编纂而成的《本草纲目》,不仅在中国医药学史上起到承前启后的作用,对世界自然科学亦有深远影响。然而由于朝代更迭,有关李时珍生平事迹的记载却所存甚少,他在医药学方面所取得的成就也很少为世人所知。新中国建立后,这一状况得到了改观。为了纪念这位举世闻名的自然科学家,1954年2月,“李时珍逝世360周年纪念大会”在上海隆重召开,展览了有关文献资料。特别是1956年上影厂摄制的影片《李时珍》,通过银幕艺术再现了这位杰出医药学家奋斗不息的坎坷一生。

影片《李时珍》的整个剧本创作历时颇长,前后修改多达六稿,编剧张慧剑为之付出了不少心血,待到正式摄制完成,他已奉调返回南京定居,出任当时江苏省作家协会副主席。看到影片正式上映广获欢迎,他颇受鼓舞、备感欣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就在《李时珍》剧本下令筹拍之际,中央正式提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方针,整个学术文化界受到了极大鼓舞,出现了勇于探索、生动活泼的新局面。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李时珍》作为第一部以古代科学家奋斗历史为题材的传记影片,上影厂对其拍摄工作给予了充分重视,特意指派艺术实践丰富的沈浮执导,并提议由赵丹主演。

赵丹看了剧本后,觉得人物形象很空洞,不太好表现。沈浮却告诉赵丹说,这样的剧本在人物塑造上会有较大的空间,不妨认真地研读一下剧本,也许能找到突破口。虽然沈浮比赵丹年长十岁,但在艺术上一直以朋友相处,赵丹十分信赖与敬重沈浮,亲切地称之为“沈大哥”,并以“小弟弟”般的率真对其言听计从。他果真回家专心致志地重新研读了好几遍剧本,还查阅了专门借来的明史和《本草纲目》,冥思苦想一些故事情节,可是什么戏也想不出来,感到为难极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沈浮如约而来,平时点子多又特别会来戏的赵丹却只有一句回话:也许可以在文学本中那个卖草药的身上想些戏吧。沈浮立即颇为兴奋地回应:“我也这么想,咱俩算是想到一块啦!必须从这里打开口子。”跟着又说:“光是李时珍和卖草药的,一红一白,色彩单调,再加一个人,‘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开小组会三个人也好解决问题,加个徒弟吧。”还具体讲述了设想:这个徒弟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李时珍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救过他,也救过他妈,小孩长大后拜李时珍为师……沈浮认为像这样从三个人的性格与人物关系上找戏就有趣了,色彩也就丰富了。

赵丹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对沈浮的意图心领神会,有了这三人行,就有了出戏的可能和空间;而沈浮接下去向他描绘的一场戏,更是让他激动不已:“山道上,一行人远远走来,李时珍骑在驴背上,一卷在手,在看书,徒弟牵着驴,卖草药的在前头领路。这时天边彩霞垂挂,洒下五彩缤纷的光彩,照耀着大地越发有生气。三人兴致很高,卖草药的一看风景好,便拉开嗓门唱起山歌来,这是一种不入调的山歌,腔不腔,调不调,听的人忍俊不禁。李时珍暗自笑了,捅了捅徒弟,低声说:‘你听,你师叔还唱歌呢。’徒弟接过话头,扬声转向师叔打趣地说:‘师叔呀,你别唱啦,一会儿又把好天唱坏了。’这时远处轰隆隆一声闷雷,三个人全淋在雨中了,李时珍这时才揄揶道:‘叫你别唱别唱,你看,这不是唱出来的!’……”

随着沈浮绘声绘色地表述,赵丹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个“人在画中”的镜头,情不自禁地从心底叫好:这才是电影的戏呀,有生活根据,而又妙趣横生,情景交融、意境优美,真所谓“人在图画中”。三个人的形象,人物关系,各自的情趣、性格,经这么一点染仿佛就在眼前,作为演员心中的形象一下子跳了出来,他对演好李时珍这个人物开始有了信心。赵丹后来回顾这一难以忘怀的经过时,曾说“像经过神奇的手点燃心中创造的火焰,我立刻找到人物的生机。当然,我就愉快地接受了这一任务啦!”为了塑造好“这一个”在拍摄《李时珍》的整个过程中,作为主角,赵丹的心态始终是愉快而积极的,与沈浮互相欣赏、互相尊重,在相互的交流与沟通中不断地促发对方的灵感;更为重要与可贵的是,他们都一样较真,一样精益求精。

片中的李时珍历经从血气方刚的青年到白发苍苍的老年,时间跨度很大。在沈浮的精心指导与赵丹全力配合下,不仅注意通过不同的声调、音色、吐字,细腻而准确地把握李时珍的生理、心理变化,而且还十分注重借助外形化装来体现,其中难度最大的是老年李时珍的化装。开始用塑形,怎么也不理想,赵丹横竖不满意;化装师王铁彬就帮他改用棉花加皮纸做肉,用乳胶做皱皮,鼻子两边贴两块带皱纹的假肌肉,最后加上头套。经过这样的化装,41岁的赵丹俨然成了年过七旬的老翁,不过不能笑,不能多说话,不能大口吃东西,只能吃点流质,面条也得逐根逐根吃,连呼吸都感到困难,拍摄时每次化装竟要四个小时,卸妆要两个小时,简直像受刑一样。然而赵丹却感到“苦”得高兴,因为这样的扮相才酷似临近暮年、饱经沧桑的李时珍:一头鹤发,满脸皱纹,两眼眯缝,拄着拐杖,颤巍而行。

恰当的服饰是演员进入角色的一个重要条件,沈浮与赵丹都很注重服饰的选取。因为李时珍生活在明朝,京剧服饰又主要依据明代,开始时简单照搬了京剧中的绸服、水袖及厚靴,结果演员穿了这些服装感到别扭、滑稽。赵丹想起抗战期间排演宋之的所作话剧《武则天》,开始用的也都是绸缎服装,彩排一看满台轻飘飘的,人物都被绸服“吃掉”了,哪有历史的典雅味道:后来改用了土布、粗布,效果就显得古朴敦实。沈浮采纳了这个办法,除官绅与宫室里的人用绸服外,李时珍及其周围人的服装一律用棉布,果然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赵丹还提出服装不应该成为演员的负担,而应成为演员进入角色的一种媒介,在日常生活中就穿上宽袍大袖服和厚底靴,吃饭走路都穿着,“变戏服为我的衣服,真正做到为我所用”。他带头这样做,其他演员也都跟着看齐。那宽袍、大袖、厚靴,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每一个人的举止、形态,让演员们仿佛都回到了300多年前李时珍生活的那个时代,连谈吐都用起了“之乎者也”,在悄然体味古人生活习惯与风尚的同时,顺乎自然地进入角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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