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瑛一头微卷且富有神采的花白头发映入眼帘时，1994年曾在青岛交响乐舞台上的精彩一瞬把我们从记忆拉回到了现实。不过，如今的郑小瑛已经多了一层身份———厦门爱乐乐团艺术总监、首席指挥，而且，与以往那些诸如“世界最佳女指挥”的名号相比，她对这个从逆境中耕耘而成的“身份”更加视若珍宝，以至于谈到那个乐队，她的愉悦心情跃然于脸上。
我曾经“统率”吉卜赛乐队
那是一段风雨征程，但岁月却如歌般铿锵。在郑小瑛的回忆中，1997年的那个几乎是“从天而降”的电话或许就是与厦门的机缘，促使她奔赴祖国的东南小城，去筹建一个交响乐团，开垦一片尚未充分开发的音乐沃土。
和舞台上“铁骨柔情”的指挥之风不二，在舞台下的郑小瑛仍然是“巾帼不让须眉”，谈吐爽然而自信。“与青岛相似，厦门较早地接受到西方文化，在潜移默化中，交响乐一直潜动于这一地域。这些城市其实已经有一定的音乐土壤，生活其中的人民只要获得启发就能焕发出对音乐的热情。”但是，启发的过程却并不是纸上谈兵那般轻而易举。交响乐团由于规模大、艺术性强、成本昂贵，由于经费不足，他们辗转于歌舞厅、大教室等各个地方排练。
“有人说我统率了一支吉卜赛乐队；我去筹集经费，也有领导对我‘吼’：我到哪里去拿250万……”尴尬的境地举步维艰，郑小瑛却坚持走了下来，“乐队是一个移民乐队，那么多人是我从天南地北招聘来的，我得对他们的生计负责。我还有这一点良心，所以，我决定继续留在了厦门，即使困难重重。”
据介绍，郑小瑛历经近十年培育的爱乐乐团现在每天训练5小时，每周都能在厦门上演一场交响音乐会，而且演奏的都是新曲目，票也能平均每场卖到200多张。自豪无法抑制也是实至名归，郑小瑛说，“这是一个民办的乐团，经费并不稳定，‘征战’4年才得到一个排练厅，如今又被市长称为‘烫金的城市名片’，被厦门人民评选为十大城市名片之一，而且逐步发展成为一个创作型乐队，创作的《土楼回响》在国内外很受欢迎，绝对是一步一步耕耘出来的。”
从事交响乐必须耐得寂寞
爱乐乐团的成长记录着郑小瑛在厦门发展交响乐事业的每一步，同样也阐释着她持之以恒来坚持的理念。
“文化与娱乐是两个门类，是不能同日而语的。交响乐是历代音乐家的智慧集成，它不是娱乐，而是文化，所以选择了交响乐就得敢于耐得寂寞，就得平心静气地去练习、慢慢积累，否则这个事业不会进步。”郑小瑛说，上世纪90年代初，在市场的诱惑下，交响乐团演奏员带着小分队“走穴”挣钱，一些国办的乐团无奈“停摆”，交响乐事业几乎“瘫痪”。出于一种责任心，抑或许是一种愤懑的不解，她和一些女志愿者拿起手中的乐器组成“女爱乐”开始在全国各地义务巡演。
“那时是迪斯科、流行乐的天下，但我们仍旧坚持演出，其希望就是通过我们的举动打开一扇窗户，让人们知道还有交响乐这一音乐门类的存在。”郑小瑛说。
“曲高，和者日众”是我的使命
如今，郑小瑛听闻青岛交响乐团成立，并在几天的排练中感受到了团员对音乐的那份热情，她颇为宽慰。“交响乐团堪称‘重工业’，投资成本很大，青岛市委市政府能如此慷慨，这意味着中国又将开垦出一片交响乐的天地，这实在是交响乐事业发展的幸事。”郑小瑛说，“青岛不像厦门那样远离文化中心———北京，中央音乐学院的教授到青岛演出比较容易，观众可接触到高水准的音乐会，而且地理上的优势有利于吸引一些高等音乐学院的高才生来青加盟，而他们又将在青岛带出自己的徒弟……这样一环扣一环，必然会促进青岛交响乐事业的整体提升。”
不过，不能否认，目前，交响乐仍然是曲高和寡的艺术，对此，郑小瑛也并不苛求。“听交响乐是需要文化沉淀的。大学生总是比小学生少，这就说明了交响乐不可能与流行音乐那样，拥有那么多听众。”当然，她还是抱定一分信念，“作为这一艺术的实践者必然有天职去创造条件，让更多的人走近交响乐，这也是我创造‘郑小瑛模式’（演奏＋讲解）的初衷。俗话说，曲高和寡，但我还是期待‘曲高，和者日众’。这是不可推卸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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