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以为岭南画派只是一个以“撞水撞粉”技法为特点的绘画流派。造成这种误解的原因多样而复杂,因篇幅、论题的原因在此不作赘述。最显而易见的是,如果纯以画法而言,同为岭南画派创始人,陈树人的画风就与高剑父、高奇峰兄弟截然不同。
陈树人最为人称道的是他那些用飘逸、充满律动的线条组成的作品。在山水画中,他很少像高剑父那样用皴擦、渲染的方法,而是通过线条对画面的分割将山石的轮廓概括为简洁明快、具有几何美感的形态。尤其是他的速写,画法很像西洋的淡彩硬笔速写,先勾画物体的轮廓,然后注明每处的色彩,回到画室后就据此加工放大。
这种以线条为特点的风格也延伸到他的花鸟画创作中,用来表现芦苇、柳枝尤为出色,一笔到底,不间断,相互间的交搭排列错落有致,极具韵律。如果不具备良好的笔墨控制能力那是无法完成的。陈树人认为:“构图乃绘画最重要件,属于形式美方面者,线之组织,形之配合,浓淡之区分而已。苟能不悖形式美的法则,足以与人以快感。”
或许由于陈树人与高剑父年少时都曾拜师居廉,青年时代又游学日本,因而人们屡屡将二者相提并论,陈树人在《寄怀高剑父一百韵》中对二人的画风作了如此比喻:“君笔实雄放,得道子遗规。我虽求清敦,却难效王维。我与君作风,似比吴王宜。”把高剑父比作吴道子的同时,似乎更愿意将自己与王维相比对。陈树人与高剑父均为辛亥革命的元老,但在上世纪20年代,高剑父选择退出政坛全身心投入到艺术革命中,成为“新国画运动”的领袖,而陈树人却留在了官场,游走于政治与艺术之间,在异常复杂的政治旋涡中,追寻人格的自我完善。
作为政治圈中的艺术家,绘画可以说是陈树人韬光养晦、逃避政治争斗的最好方式。1927年4月,他曾辞去广东省府所兼各职而流连于山水间;此后数次游览名胜的写生活动,也都恰好发生在国民党内部派系斗争之时。严于律己的陈树人在政治这浑水中既要“明哲保身”又要“独善其身”,这样的人生哲学投射于艺术观上便衍生出了超脱政治功利之外的“人格艺术论”。“品在艺之上”成为陈树人尊奉的准则,如果“品”与“艺”不能兼得的话,他认为“舍艺亦至当”。与高剑父“为天下先”的英雄主义情结不同,陈树人更认同传统文人画的艺术观。在他看来,艺术是超乎社会功利的自身修为活动,“作画在心得,不求世俗嬉。毁誉与荣辱,更不计毫厘”。“入乎其中、超乎其外”的处世哲学和“不为天下先”的艺术观,使陈树人原本就充满书卷气的丹青之中,时时显露出一种超尘脱俗的气质。而他在《自然美讴歌集》中的“雄放清敦俱本性,吴王各自有千春”的诗句就是对自己与高剑父艺术最好的诠释。
陈静芬身教重于言教 陈静芬,陈树人长孙女,生于香港,从商多年的她自小就漂泊多地,到了晚年,却突然发现自己最怀念的地方原来就是广州。 记者:您跟祖父陈树人先生相处多在什么时候? 陈静芬:我在香港出生,当时祖父也在香港,可惜当时实在太小,印象不深。到了1947年左右,祖父退休暂居上海,我们每个礼拜都见他,1948年左右,他离开上海回到广州,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印象中他是一个正直廉洁的人。比如他严禁家人吸烟、赌博。另一方面,他非常慈爱,从来不会因为自己家长的身份而无理责骂子女,他认为身教比言传来得更好。 记者:陈树人先生在生活上有没有教晚辈画画,或者熏陶子女对艺术的欣赏? 陈静芬:祖父从来不要求子女学画画,在他看来,画家就应该是天生的,如果没有天赋,即使后天再如何努力,也不容易在艺术上有所成就。我的大伯后来学了建筑,二伯则选择了化学。小姑以前和齐白石学过画画,后来在高校从事艺术教育工作。严格说来,我的堂弟陈定中是我们家族中唯一始终从事艺术工作的人,他师从的是另外一位大师赵少昂。 记者:陈树人先生会向家人或朋友谈及自己从事艺术创作和教育工作的经历吗? 陈静芬:他从来不和我们小孩子讨论画画的事情。他很低调,我在读书的时候都还不知道他担任的是政府高官。后来听家里人说,祖父之所以不愿意收徒,与他当时担任国民政府秘书长的要职有关,他不想学生因为他的身份而拜师学艺。直到他后来从官场退休,回到广州,才准备兴办学校。祖父在1947年前后准备建设一个叫做春光画院的美术学校,地址就选在现在的署前路,遗憾的是他心愿未了就已经去世。 记者:除了画画以外,陈树人先生还有什么其他兴趣爱好或习惯? 陈静芬:写诗是他除了画画之外的又一个爱好,曾经由世界书局出版了诗歌集《自然美讴歌集》。爷爷很爱祖母,他经常为祖母赋诗,也曾经写成了并由中华书局出版《专爱集》。 记者:您跟祖父陈树人先生相处多在什么时候? 陈静芬:我在香港出生,当时祖父也在香港,可惜当时实在太小,印象不深。到了1947年左右,祖父退休暂居上海,我们每个礼拜都见他,1948年左右,他离开上海回到广州,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印象中他是一个正直廉洁的人。比如他严禁家人吸烟、赌博。另一方面,他非常慈爱,从来不会因为自己家长的身份而无理责骂子女,他认为身教比言传来得更好。 记者:陈树人先生在生活上有没有教晚辈画画,或者熏陶子女对艺术的欣赏? 陈静芬:祖父从来不要求子女学画画,在他看来,画家就应该是天生的,如果没有天赋,即使后天再如何努力,也不容易在艺术上有所成就。我的大伯后来学了建筑,二伯则选择了化学。小姑以前和齐白石学过画画,后来在高校从事艺术教育工作。严格说来,我的堂弟陈定中是我们家族中唯一始终从事艺术工作的人,他师从的是另外一位大师赵少昂。 记者:陈树人先生会向家人或朋友谈及自己从事艺术创作和教育工作的经历吗? 陈静芬:他从来不和我们小孩子讨论画画的事情。他很低调,我在读书的时候都还不知道他担任的是政府高官。后来听家里人说,祖父之所以不愿意收徒,与他当时担任国民政府秘书长的要职有关,他不想学生因为他的身份而拜师学艺。直到他后来从官场退休,回到广州,才准备兴办学校。祖父在1947年前后准备建设一个叫做春光画院的美术学校,地址就选在现在的署前路,遗憾的是他心愿未了就已经去世。 记者:除了画画以外,陈树人先生还有什么其他兴趣爱好或习惯? 陈静芬:写诗是他除了画画之外的又一个爱好,曾经由世界书局出版了诗歌集《自然美讴歌集》。爷爷很爱祖母,他经常为祖母赋诗,也曾经写成了并由中华书局出版《专爱集》。 刘春草镇海楼是我们常去的写生地 刘春草,号竹园,上世纪20年代出生于广州,幼青年时期随前清翰林桂南屏太史学习书法诗词,1948年,拜岭南画派创始人陈树人为师,上世纪50年代中后期定居于马来西亚。 记者:您成为陈树人先生徒弟的经历是怎样的? 刘春草:我以前一直跟随翰林书法家桂南屏学习书法和诗词,他后来希望我能够多学些其他东西,跟陈树人又是亲家,所以把我推荐给了对方。我当时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因为听说关山月曾经在重庆想拜陈树人为师,被婉言谢绝。我的拜师地在广州泮溪酒家,经过传统的三跪九叩之后才成了陈树人的弟子。 记者:陈树人先生平时对徒弟的要求是怎么样的呢? 刘春草:在收我为徒之后,他要求我有自己的思维,不要刻意模仿他的风格,并且送给了我很多书籍,都是诗词书画类的。他还告诉我:作画和坐船一样讲求平稳,有两条船千万不能坐,一条是名船,一条是利船,如果搭上这两条船,你可能永远也到不了岸。这句话对我后来的人生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现在我每作一幅画都会赠给政府进行慈善拍卖,用筹集的资金兴办希望学校。 记者:在艺术创作过程中,陈树人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刘春草:他认为写生是岭南画风的精髓,因此在创作过程中非常注重在大自然中汲取素材,我们最常去的地方是镇海楼,这里红棉花开的时候非常漂亮。记得有次在看花时他跟我说,红棉花从树根到树枝都有不一样的神态,是岭南人敢为天下先精神的缩影,外省人很难领会到这个层面,因此即便在徐悲鸿笔下,画出来的红棉感觉也和梅花一样。 荔枝湾是我们常去的另外一个写生地点,那时候我的家境条件还算宽裕,因此经常会租一条小艇,在水中来回穿梭游弋。 故居寻访 “吾子是吾师” 店铺林立、熙来攘往,这里很难找到名人故居的痕迹,倒是一排排斜立的老榕树,让你不禁感慨这是个风景优美、绿树成荫的好地方。从陈树人的孙女陈静芬的口中,我们知道了他的广州故居旧址就在热闹的老东山区政府南侧,当年的两层砖木结构楼房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银行、咖啡屋和临街的屈臣氏。 陈树人当年在建造此处住宅之时,因面临建筑费用筹集方面的难题,后来不得已出卖自己的心血之作,把款项还给建筑公司。尽管如此,他依然乐观地赋诗言志:“筑室犹凭卖画钱,书生活计笑依然”。 而他的另一处故居樗园则在抗日战争期间被毁,1949年,广州市人民政府在原地补建了陈树人纪念馆。这个占地约840平方米的建筑位于署前路10号,近期因内部装修而暂停对外开放。值得一提的是,馆内二楼是特别为纪念陈树人的儿子陈复烈士开设的。父子两人虽政治志向不同,从其《哭子复》中写下的“革命至情能似此,已非吾子是吾师”一句可以感觉到,陈树人也曾为儿子的共产主义革命精神感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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