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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有声——钱绍武雕塑中的音乐
 
两千多年前,老子在东方说出了石破天惊的八个字:“大象无形”、“大音希声”,道尽了艺术的真谛。两百多年前,谢林在西方把建筑喻为“凝固的音乐”,把音乐喻为“流动的建筑”,令人思路大开。而我在钱绍武先生的雕塑作品集中,真的听到了音乐,令人心动的音乐。

  这音乐,是从青铜与花岗岩中流出来的,因此,带着金属的凝重与岩石的坚贞,带着火光、汗水,带着大地的朴质、山峦的雄奇,也带着地球亿万年的苍茫与人类积存至今的智慧。这音乐,或沉重,或轻松,或如江南小巷中的胡琴,呜咽婉转;或如大漠高天下的浩歌,慷慨激昂。有的,简直就是交响乐的全奏,磅礴奔涌,如飞天之瀑。

  第一首,当然是《大路歌》。这是钱老1959年在苏联列宾美术学院的毕业作品。这位当年风华正茂的中国青年,在异国他乡,选择了青铜,选择了一首歌,选择了祖国普通的劳动者作为他感情托付和表现的对象,是偶然,也是必然;是他艺术生涯坚实、奋进的“前奏曲”,也是一种冥冥之中的预示和征兆。青铜和岩石,从来就是音乐的载体和忠诚的伴侣。也就是在老子的那个时代,一个名叫曾侯乙的国君曾把一个由65件青铜编钟和32件石磬组成的庞大乐队带到了地下。而“金声玉振”四字,不但反映了中国雅乐时期宫廷音乐的辉煌,而且作为儒家音乐审美的最高追求,至今矗立在孔庙高大的门楣上,彪炳显赫。

  《大路歌》,是和当年的钱绍武同样富有才华的热血青年聂耳的著名歌曲。这首产生在20世纪30年代的革命歌曲,以坚毅的节奏刻画了中国筑路工人的群像。假如说,钱老在苏联肯定听过的“伏尔加船夫曲”是俄罗斯人民苦难灵魂的倾诉的话,那么,《大路歌》则是中国近代劳动人民觉醒的怒吼。在钱老的这尊长2米、高0.7米的青铜雕塑中,三个半裸的筑路工人,拼命合力拉着巨大的石磙前行,他们其中一个伏身向地,身体几乎与大地平行,像一头拉着重犁犁地的牛;另一个,则回身向后,身体像一面鼓张的风帆,又像一张弯弯的大弓;而中间一个,则像弯弓上待势欲发的箭矢,引颈向前。他双目炯炯,逼视着前方的一切崎岖、苦难与不平。六只结实的脚同时踏进大地,六只结实的手紧握着如箭杆一样绷紧的拉绳。巨大的石磙,像压在中国人民头上千百年的苦难,终于在这一瞬间被拉动了。在“大家努力,一齐向前,大家努力,一齐向前,压平路上的崎岖,碾碎前面的艰难……”的歌声中,我们听到了雕塑家的心声,听到了雕塑家对中国人民苦难的同情与力量的歌颂。同时,也从形式上听到了进行曲的力度与节奏。三个重心向前的男人与沉重的石磙之间,是一根旋律线一样的拉绳,三者构成了进行曲的最基本节奏:强、弱、强……那只巨大的石磙,只雕出了一半,后半部分的缺失与翘起,不但给人以石磙马上要被拉动的错觉,而且为音乐不断的节奏,留下了无尽的空间。

  第二首,是缠绵悱恻的二胡独奏《阿炳像》。这是钱老1993年的作品,至今回响在无锡惠山阿炳的墓侧。瞎子阿炳,这个穿行在江南小巷中的道士、乞丐、民间艺人,把他的整个生命,浓缩成了一首旷世之作:《二泉映月》。

  20世纪80年代初,享有世界声誉的指挥家小泽征尔流着泪听完了这首乐曲,当他说出“这是应该跪着听的音乐”这句话时,阿炳的在天之灵应当欣慰了——他用他一生的贫穷落魄,用他一生的艰难困苦,用他一生所受到的社会的轻视和践踏,为后世的所有中国人换来了尊严与赞誉。随着中国国门的打开,这首乐曲屡屡奏响在世界各地的音乐厅,乐曲深刻跌宕的旋律,不但诉说着阿炳生前死后的哀荣,还倾泻着民族不朽的精神和多难的历史。

  阿炳是民族音乐的大师,而塑造大师的人,也必须是巨匠。我佩服钱老《阿炳像》的精妙构思。100个雕塑家,恐怕有99个在为阿炳塑像的时候会选择他专心“拉”琴的坐态,让右手的手臂尽量伸展,让左手的手指在弦上奔突。但钱老偏偏选择了一个在冷雨凄风中踽踽独行的形象。他佝偻着羸弱的身体,侧低着头,斜倾着肩,整个身体就像一棵在风中簌簌发抖的芦苇。他的两只手臂没有演奏家在乐声中的舒展与洒脱,而是如残疾一般,左臂卷曲向上,紧夹着琴杆,右臂艰难地向里“推”。虽然钱老没有让阿炳拉开二胡的弦弓,尽情演奏,但他消瘦的身姿,却依然充满着音乐的流动与韵律。那被风扯起的衣襟,那内弯的手臂,那颤抖着、挣扎着的身躯,以及那破旧长衫上粗犷朴拙的刀痕和“遮颜”的破帽,就像《二泉映月》深沉哀怨的旋律,如泣如诉。

  最令我赞叹心仪的是《张继·枫桥夜泊》。这尊作于1993年、立于苏州寒山寺枫桥文物陈列馆的青铜雕像,完全是一首清丽的弦乐小夜曲。诗人斜依书箧,头微仰,身半卧,眉轻蹙,目假寐,整个身体流畅贯通的线条,形成了舒展轻盈的旋律;由两三个干净平滑的大面构成的身体,则形成了简洁丰盈的和声。这首抽象与具象结合、古典与现代相融、灵动与沉稳共存的夜曲,还有一个最后的华采乐段,那是作者的神来之笔——一支轻松地搭在腿上的手臂,像婉约流畅的旋律缓缓流向一只微微抬起的食指——张继,这个醺醺然的诗人,正在凝神细数着钟声。

  佛寺的钟声,共有一百零八记,象征着人生一百零八种烦恼和修行路上的一百零八个关坎,是所有“晨钟暮鼓”的佛教寺院共有的仪规。但这个不大不小的寒山寺,只因为“日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诗句,便在中国成了一所家喻户晓的寺院。据说,这首诗还是选入日本小学课本中少数的中国唐诗之一,因此使寒山寺除夕闻钟,成了许多日本游客来中国旅游的首选。假如说是张继的诗句让该寺名传遐迩的话,那么,钱老的雕塑,则可以与无形的唐诗前后呼应、光辉互映,堪称寒山寺文化的两件瑰宝。

  钱老的雕塑每尊都有着极强的音乐性,让人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那昂首高歌,两臂张开如风中鹰翼的《陈子昂》,似黄钟大吕,让人听到他“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慨叹;那轻扬玉手、朱唇微启的《觅渡女》,如莺啼燕语,让人听到姜白石“绿丝低拂鸳鸯浦,想桃叶,当时唤渡”的丽辞。即使是那些紧闭钢唇的《孙中山》《曹雪芹》《伍子胥》《炎帝》《神农氏》,也让人感到一种逼人的声浪。那是一种来自地心深处的声音,巨大、深沉,是老子所谓“听而不闻名曰希”的“天籁”,你充耳不闻,但它的确存在。

  音乐,是时间的艺术,它美艳绝伦、动人心魄,但转瞬即逝。雕塑,是空间的艺术,它长久屹立在天地之间,但冷寂无声。

  钱绍武的雕塑,大形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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